「也沒人敢近我身半分吧?」他真想苦笑一下,不過不安死後,他的心也死了,始終冷眼看天下,憤世嫉俗的心晨只簡剩嘲諷,要再表達如此複雜的情緒,委實困難。然而……是他變了嗎?他的情緒似乎逐漸恢復了。「三妹,要不了幾個月,我就要當爹了,你知道的,小孩子難免調皮,我身上帶這麼多要命玩意兒,若有個疏忽,可要後悔莫及了。」
「啊!」龍天洪沒想這麼遠,猛然被提醒,嚇得她滿身汗,趕緊將會致人死地的藥全收起來,留下的全是只會讓人難受卻不致命的。「二哥,剩下這些都是只能讓人無法反抗,不會死人的,你就多少帶一點在身上,免得再發生意外……」說到這裡,她眼眶也紅了,這回真差點被二哥嚇死了。
龍天宙低喟口氣,好半晌才開口,「對不起,以後我會好好保重自己,不會再讓大家擔心了。」
他的話一落,眾人一陣呆愣。
是不是聽錯了?龍家除了老大之外,死意最堅的龍天宙,他……他終於動搖了?
是因為小女皇?還是為了尚未出生的孩子?
不管怎樣都好,他有求生之意總好過他緊閉心門,每天冷眼看世情。
大家都欣喜於他的改變,至少,這保證他們不會再輕易失去一名親人。
「就可惜了二哥一身好武藝,倘使二哥武功猶存,哪裡需要這些外物防身?」
想到這裡,龍天荒不由得恨起女皇。皇帝很了不起嗎?真惹火了他,照樣揍人!氣死了,把他二哥整成這樣,若非看在她懷有身孕的分上,他早開扁了。
「其實二哥的武藝也不是不能恢復。」房寶兒忽然開口,順利引得眾人瞠目結舌。
「寶兒,你……你再說一次……」龍天荒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
「我說二哥的武功是可以恢復的。」
「二哥的氣海穴被點破了耶……這樣還能恢復武功……」龍天洪以為自己在聽神話故事。
「穴位被點破是你們武人的說法,但在我們醫者而言,穴位經脈若真受損,人體也就癱了,哪還能活動自如?」
「可是……氣海一破,內力無法聚集,武功自散,這……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啊!」饒是花淚痕生死關頭經歷多了,養出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脾氣,乍聞如此言語,依舊難以置信。
「那是因為原來聚集在氣海的真氣被外力強行震散,堵住其它經脈,使內力無法順暢流通,所以在習武之人眼裡,這樣便算武功全廢。但內力還是在體內啊,只是不能回歸氣海而已,只要稍以金針渡穴,慢慢疏通那些淤塞的內力,將其重新導回氣海穴內,武功不就恢復了?」房寶兒解釋道。
「啊!」一時間,殿內四人,包括龍天宙都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武人自以為破氣海、廢武功……根本就是個笑話。可歎這麼多年來,人人當它是金科玉律,謹遵不違,結果……呵呵呵,房寶兒這番話若傳揚出去,不知要氣死多少武林名宿,想到便覺得好笑。
龍天洪最先反應過來,笑了一陣後,便拉著房寶兒的手使勁地搖。
「弟妹,快快快……你現在就幫二哥恢復武功!」
「三姐,你輕一點行不行?」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力,這麼使勁,萬一傷著他老婆,哼,管他天王老子,龍天荒照扁。
「天洪。」看小舅子面色不豫,花淚痕趕緊將娘子帶開。「你剛沒聽清楚,弟妹是說,可以金針渡穴慢慢將堵塞經脈的真氣引導回氣海,助二哥恢復武功,所謂『慢慢』的意思你應該明瞭,這事急不來的。尤其二哥如今重傷在身,總得等他身體養好,再來談恢復武功吧?」
「是喔!」龍天洪有些悻悻然,但轉念一想,以為二哥武功一輩子都不能恢復了,如今又見生機,慢一點就慢一點,反正二哥還年輕,等得起。「那好吧!弟妹,你先幫二哥治傷,等二哥身體好了,再替他恢復武功。」
房寶兒正想點頭,孰料,龍天宙突然開口。「我並沒有恢復武功的打算。」
「二哥!」龍天洪、龍天荒一起叫了出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最清楚二哥當年練武有多刻苦,受了如此多罪,練出一身可以擠進江湖十大高手的武藝,就這麼廢了,誰能不替他叫屈?
「不必說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弟妹,你幫我治好傷便可,恢復武功一事,就不必再提了。」龍天宙始終是下了決定,就絕不更改的人。
傷者都這麼說了,房寶兒還能如何?只得點頭應允。
花淚痕定宇看著他半晌,心裡隱隱猜出他為何不願恢復武功了。
他的妹妹、當今的女皇無疑是個能力極強的明君,但同時也是個嚴君、一個疑心甚重的君王。
當初女皇廢了龍天宙的武功,除了惱他利用自己之外,有一部分應該也是為了防備他持武自重,有朝一日恐怕威脅她的地位或性命。
龍天宙甘願被廢武功,一方面是基於對她的愧疚,另一方面未嘗不是懷著安撫她的心思。
因此哪怕有機會恢復武功,他也甘願放棄,一切都是為了免得讓生性多疑的女皇再起疑心。
花淚痕想,他有點明白這夫妻二人的相處之道了——像兩隻受傷的野獸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又彼此傷害。
這無疑是一種悲劇。
但願有一天,他們能收起彼此的爪,成為對方真正的倚靠,那時,或許他們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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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寶兒開始動手解開龍天宙單衣,然後是包紮的白巾、接著——
這時,外頭傳來太監特有的尖銳聲音。「陛下駕到。」
龍天洪不屑地撇嘴。「擺什麼譜?」
龍天荒同樣面露厭惡。
龍天宙真的苦笑了。看來他的弟妹們對女皇的印象真的非常惡劣啊!
但步入室內,突見四名不速之客的女皇臉色更加難看,顯然,她非常不滿這群人把皇宮當自家這樣隨便亂誑的行為,感覺自己的皇權受到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