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擒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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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你回來了……」傲梅由溫暖的薄被中起身,長及腰間的秀髮披掛在她細弱的肩上,襯得小臉楚楚可憐。

  「嗯,還給你帶了兩顆剛出爐的包子,從青玉門的廚房偷來的,不好吃也請你將就點了。」他先將懷裡的油紙包遞給她,再將肩上裝載手札的布袋甩至地上。「鴻渡的手札就剩這些了,我們離成功就差這一小步,待夙劍回來,我定要他昭告天下,停止追捕你。」

  「嗯……」傲梅揉揉眼睛,沒什麼精神,美目不睜反合,拿著包子就打起盹來,身軀前後搖晃,不設防的自然模樣,讓鳳歧失笑。

  她也辛苦好幾天了,就是性子倔,不許自己放鬆,非要到撐不下去了,才允許自己再貪睡幾刻。

  瞧她無法掩飾的倦容,他真心疼。

  「傻丫頭,吃完包子再睡會兒吧,晚點我再喚你。」

  他從她手中拿過油紙包,可傲梅竟然隨著他的動作一併倒了下來,差點嚇掉他半條命。

  「你怎麼——天啊,你額頭好燙!」他這才發覺傲梅病了,燙手的體溫讓他心焦,他立刻將她打橫抱起。「我帶你看大夫去。」

  她病了,是他的疏忽,不該縱容她熬夜不睡,撐著閱讀手札,更不該因為她著慌,讓她勉強自己每天讀數十本份量,過於勞累,別有洞天又濕冷,怎會不生病呢?

  都是他的錯。

  傲梅捱著他,指著地上的布袋。「就剩這些了,我還可以。」

  「你可以,我不允!」他難得大聲。「都病得這麼嚴重了還逞強,這回聽我的,先看大夫。」

  她點點頭,沒力氣同他爭辯,昏沈的腦袋無法思考,軟軟地枕在他的肩上,就當順了他一回。

  「唉,真是個傻丫頭……」鳳歧滿臉無奈,偏偏又拿她的固執沒轍。

  心疼地歎了口氣,他不敢延遲,立刻往山下衝去。

  ★★★

  「恭迎掌門——」

  平時肅靜的青玉門,晨鐘與晚響是僅有聲響,這回夙劍歸門,兩排長列的弟子恭迎聲,連山下人家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回,夙劍的臉色比先前下山時更為難看。

  「近日有事嗎?」為先祖燒香後,夙劍並未休息,隨即問起夙山門派近況。

  他這掌門當得一點也不輕鬆,一上任新舊交接未妥便得先行緝拿兇手,不僅江湖各派睜大眼審視他的表現,連內部也有幾名師兄弟等著看他的笑話,如履薄冰的情勢使他必須隨時保持警戒,謹慎行事。

  夙山知道夙劍此行並未尋得寒傲梅的下落,本有許多瑣事要通報,最後卻選擇閉口,不想拿弟子間的小紛爭增添他的煩惱。

  「稟告掌門師兄,師門內一切安好,弟子行為良善,勤練武藝,不負期望,上山弔唁師尊的武林同好,我也一一回絕,不敢違背。」

  夙劍輕應了一聲,準備到演武場驗收弟子武功,尚未踏出宗祠,又回頭問道:「鴻歧師叔有回來上香嗎?」

  「有,鴻歧師叔在師父下葬後兩天回門,當天便已離開。」

  「嗯。」夙劍倒不覺得鳳歧此舉有何怪異,他極少在門派內待超過兩天,確實有回來上香就好,不知道他此刻是否也在為了復仇一事奔波。

  夙劍唇一抿,健步跨出祠堂,走了幾步發覺夙山遲遲未跟上,又折返。

  「師叔有何吩咐嗎?」

  夙山如雷轟頂,低著頭急忙回道:「啊,呃……師叔沒有吩咐什麼。」他該不該說出秘笈一事?師叔提過此事僅有三人知道,他不好再對師兄講吧。

  可一抬頭,夙劍冷凝的眼神才掃過來,他就吐實了。「師叔說太師父生前借了師父兩本其他門派的武功秘笈,他要取回銷毀,所以我就領了師叔前往藏經閣。」

  夙劍濃眉蹙攏,沈聲問:「你全程陪同?」

  「沒有。」夙山發覺苗頭不對,又不敢說謊,低頭不敢直視夙劍。「師叔說那兩本秘笈是太師父年輕時向武當偷抄來的,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許過目,所以進了藏經閣他就把我趕出來了。」

  「武當秘笈?」他從未聽過師父提起此事,若真如夙山轉述,秘笈乃是一門機密,師叔能隨口告知嗎?看來他有必要走一趟藏經閣,親自查看。

  一到存放鴻渡手札的櫃子前,夙劍隨意取出幾本,一翻開,狐疑油然而生。

  由於師父的手札並無編年制月,他便以內容所載之習武進度存放,如今櫃上手札交互錯置不說,最下層的手札短少了上百本,空了一截層櫃。

  一般門派弟子入藏經閣,不會翻閱師父的手札,就算有,不至於一口氣搬空半個櫃子,若是師叔所為,此舉何意?找尋兩本手抄秘笈不必要取走上百本的手札吧,他若對此有興趣,大可光明正大回門翻閱,不需做此宵小行為,不是嗎?

  夙劍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確定的是鳳歧必然還在青玉門內,最有可能藏匿的地點,便是自小一塊修習入門心法的聖山——

  「夙山,帶眾弟子搜山。」

  ★★★

  鳳歧抱著病重虛弱的傲梅,漫步在潛龍潭末端沿岸,日光透過層層葉瓣,灑落在兩人身上,舒適宜人。

  他不敢走太快,怕一顛簸,她又不舒服地吐了。

  下山時他沖得太急,她一到醫館便撐不住地吐了好幾回,臉色死白,沒力氣說話,診治的過程更是一路捱著他。

  「你啊,都病成這樣,心裡想著念著的還是那包手札。」鳳歧不禁搖頭,她下山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手札」,聽在他耳裡,滋味可不好受。

  倘若結果是最壞的那樣,他懷裡死心眼的傻丫頭承受得住嗎?

  他慢慢地走著,一方面讓她安歇,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太早面對殘酷的現實,畢竟下一刻是好是壞,他也拿捏不準。

  看著懷中憔悴的她睡得像孩子一樣,如果醒來時也能如此恬靜安詳,該有多好?

  鳳歧輕揚嘴角。這就是他努力的目標,不是嗎?

  「掌門師兄,師叔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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