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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2)

  「歧哥哥,你看她這般欺侮我,都不為我說說話嗎?別忘了姥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我跟小妹送過來的,才來第一天就有人踩到我頭上了,我要是跟姥姥說,她一定退聘書,到時你們可就完了。」

  「敬人者,人恆敬之。」從梅青丹走到他面前開始,這還是他第一次回話。「蝶兒不過是以你待人的態度待你,若是覺得刺耳難受,你該好好反省才是,免得連累梅家,以為梅姥姥教出來的子孫都像你這般目中無人。我們給梅家下聘書,可沒少給一毛錢,聘你過來是為了給春松居攢銀子,不是請你來當大小姐。」

  「歧哥哥,你話說得重了,不怕大梅以為春松居上下全是洪水猛獸?」這句歧哥哥是出自尋蝶的嘴。她一直以為鳳歧是說不出重話的人,這要是對她講的,心都碎了。不過話說回來,她是不會同情梅青丹的。

  「大梅,在場的人都是為了春松居打拚的,地位不相上下,就算對個跑堂的夥計,都必須心存感激。我不是給你下馬威,只是要你記得,梅家的人在這裡,沒有比較偉大。」

  「你——」梅青丹何時受過這種氣,馬上扭頭走開。「我要回家跟姥姥說去!」

  尋蝶羞辱她也就罷了,沒想到連愛戀已久的歧哥哥也這樣待她。梅青丹咬著下唇,忍住不哭出聲。

  「唉,萬萬不可呀!」梓姨連忙攔下她,好言相勸。「你別把尋蝶的話擱心上了,她說話沒個遮攔,無心的、無心的。」她對梅家姊妹可是禮遇得很,就怕到手的金雞母飛了。「尋蝶,青丹遠道而來,你別嚇著人家,以為我們春松居不歡迎她呢!」

  梓姨以肘頂了頂尋蝶的肩,暗示她說點能聽的話。

  「呵,我豈會不歡迎呢?只要對春松居盡力盡心,我一定歡迎。」

  「梓姨,我還有事要忙,梅家姊妹就托你安頓了。」鳳歧率先離席,尋蝶一口茶還沒下喉,纖腰就被他摟住了。

  「歧哥哥,我來幫忙。」梅青丹想跟上,他卻一手擋在她的身前。

  「你不懂,別添亂了。」他對梅青丹壓根兒沒有耐性可言,帶著尋蝶就想快步離開。

  「我不懂,難道她就懂嗎?不過是個撫琴的,有什麼腦袋!」梅青丹簡直氣紅了眼,那擱上尋蝶纖腰的大掌,合該是屬於她的啊!「歧哥哥,我在這裡住下了,以後有什麼事,就由我來幫你吧,姥姥要我跟著你多學點事,免得以後成不了你的賢內助。」

  「春松居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盡自己的本分即可。」他摟緊尋蝶,要她多擔待點,這種事日後鐵定層出不窮。

  「歧哥哥,辛苦你了。」尋蝶捂著唇,小聲耳語。梅青丹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愛上有張好皮相的男人,就是有這等煩惱。「我說真的,改明兒我在你臉上劃兩刀,看她能不能安分點。」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挑把鋒利點的刀。」

  「要挑鈍一點的,割起來才難看呀。」

  「哇,這麼狠,見不得我長得好看啊?」捏捏尋蝶的俏鼻,兩人並肩走出夏培館,看得梅青丹心裡頗不是滋味。

  「該死的女人,你就不要有天栽在我手裡!」忿恨地瞪著尋蝶離去的背影,梅青丹暗自咬牙。

  那女人居然佔了她的位置!哼,再囂張也沒有多久了,以她的實力,她不僅要把歧哥哥搶回來,春松居的台柱也非她莫屬!

  ★★★

  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寧願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唉,她現在可有深刻體悟。

  尋蝶左手支頰,右手隨意撩撥琴弦,耳邊的指責轟得她只差沒奪門而出。

  「尋蝶姊,她好凶喔……」陪她一塊來舞室的小喜兒,已經讓梅青丹的驕縱嚇壞了。「好歹你也是前輩,對你說話也太不客氣了吧!」

  「她性子使然,我也沒辦法,別忘了人家現在是梓姨捧在掌心的珍寶,說話小心點,得罪她你沒好處的。」尋蝶歎了一口氣,突然有種自找死路的感覺,沒事提什麼伴樂的爛主意,悔不當初。

  她為梅家姊妹修了幾首曲子,這月十五上台撫琴的最後一場,就加入她們姊妹的演出,精湛的舞技配上她調整過的琴音,果然獲得滿堂采,鳳歧乘勝追擊,宣佈月底三十正式登台,還貼出告示言明提前一天競標主座。

  剛剛才開了標,她耳根子立刻不清靜了。

  六百五十兩得標,比她十五登台的主座標單整整多出二百兩,梓姨把她們兩個供起來拜,她也不意外。

  「聽說你上次的標單才四百五十兩,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第一次就讓我比了下去,憑什麼跟我搶歧哥哥?」

  不是要她把曲子增長好配合她們的舞,怎麼說一說,又繞回鳳歧身上了。「我不管你有多愛你的歧哥哥,此刻不、談、私、事,辦不到就別進來這舞室耽誤我跟小梅的時間。」

  「你!」梅青丹甩開梅青扉攔阻的手,指著尋蝶的鼻尖道:「好,我就跟你談公事,我跟青扉的蝶舞少說也要兩刻才舞得完,你本事再差,也要想辦法把曲子增長到我規定的時間,不然我就告訴梓姨,說你怠慢我們,根本不想為我們伴樂。」

  尋蝶細瞇美眸,這丫頭真的知道何謂公私分明嗎?「我的規矩是撫琴一刻,就得休息一刻,梓姨來也沒得說,在我為你們伴樂的這段時間,你們只能照我的規矩走。」

  「憑什麼是我們照你的規矩走,不是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做?」梅青丹斜睨著她,態度不屑極了,瞄到尋蝶右手手背上的突疤,豁然領悟地笑了。「你的手受過傷,撐不了多久的演出,對吧?隨便一個琴師都能彈到兩刻鐘,銅安的溫尋蝶怎麼可能沒這種本事?倘若只是只病貓,就別裝紙老虎了。」

  尋蝶神色倏地一僵,右手成拳,隱忍著內心的愁慮,故作無謂地答話:「受過傷又如何?我不相信你們練舞到現在沒拐過腳、抽過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今天是我為你們哄抬名氣,自然得按照我的規矩,以後有了自個兒的舞台,愛怎麼增怎麼排,都由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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