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三天兩頭讓人揪出房門,只為了一件雞毛蒜皮討公道的小事。
「蝶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撫琴四年有餘,也風光夠了,往後相夫教子,日子也是過得愉快。」她笑得甜蜜,眸如燦星。
「你呀,就這張小嘴討我喜歡。」
尋蝶羞怯地推了他一把。「淨說些讓人誤解的話,我這張嘴是哪裡討你喜歡?」
「唇形、大小、色澤。」他附上她耳邊,悄聲又帶誘惑。「還有味道。」
「這是稱讚我還是調戲我?要不要順便評評我這雙手?」這麼羞人的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她聽得耳根子都熱了。
又來了……梓姨忍不住翻白眼。「既然如此,就別退聘書了。」
「前提是要大梅真的能為春松居賺錢。」鳳歧淡淡丟出這句話,表明不看好她。
「我當然能為春松居賺錢,歧哥哥,你可別忘了我的主座標單比她整整多出二百兩,若是在春撥樓演出,價錢說不定開得更高了。」梅青丹驕傲地抬起下顎,似乎忘了伴樂的尋蝶也有功勞。
「這樣啊……歧,你附耳過來。」尋蝶在他耳邊輕語,提出的建議卻不被他接受。
「蝶兒,你是不是昨夜淋雨病了,這樣跟拱手讓人有何差別?」鳳歧的大手緊張地覆上她光潔的額頭,就怕自己忽略了她的狀況。
「你才燒壞腦子呢,我好得很。」拉下他的厚掌,尋蝶可不依地嘟嘴。「大夫要我好好休息,總不能教我佔著茅坑不拉屎吧,有人會說閒話的。反正我要是想撫琴,應該也有熟客捧場,就讓大梅擔擔責任、見見場面,說不定她對我就尊敬些了。」
鳳歧無奈搖頭,決定順了她的意思。總之,做得好是萬幸,做不好調回來便是。「大梅,你說若在春撥樓演出,價錢說不定更漂亮,既然如此,往後你演出的地點就改在春撥樓,頂了蝶兒初一、十五的日子,要是做得不好,以後也沒有話講了。」
「談這個還有點早吧?」頂下尋蝶的演出,梓姨還是覺得冒險了些,畢竟尋蝶的名氣是以實力累積的,可不是一時貪鮮的風潮。
「就讓她試試吧,春撥樓空著也是空著。」
「歧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教你失望,你就等著看我梅青丹如何在銅安揚名立萬吧!」
到時候,為了春松居的生意,他還不順著她嗎?
第10章(1)
少了初一、十五的演出,尋蝶成了在空中翱翔的鳥兒似的,無拘無束,不用為編新曲而找靈感,把自己逼到夜不安枕。
現在的日子是過得既愜意又輕鬆,以往作息顛倒的她總要睡到日上三竿,如今鳳歧起床著衣的時候,她還能睜著晶亮的雙眸送他上工——雖然說身上還捲著棉被。
「累的話就再多睡會吧!」鳳歧撥開她垂披而下的髮絲,在她頰邊紮實地落下一吻,逗得她格格直笑。
最近,春松居忙翻了,他幾乎夜過子時才能回房,不先寬衣休息,而是先到她房間把她抱過來,非得夜夜擁她入眠不可。
這男人,呵……
「呵呵,好癢喔。」她推開他的俊臉,卻連掌心也淪陷在他溫柔的吻中。瞧他深情閉目的模樣,她看得入迷了。「你跟我剛認識的鳳歧不一樣,穩重多了。」
「你也跟我剛認識的傲梅不同,話多了。」
「討厭,你笑話我。」尋蝶輕捶了他一下,隨即被他擁入懷裡。
「再等我幾天,我就迎你過門。」
「我現在不是過了你的門了?」她笑指房門。現在除了梅青丹,大伙都認定他們是一對。「別急,你早晚都是我的人,還想跑到哪兒去?我知道你最近在整頓春松居,分身乏術,還會怪你不成?」
「呵,你這句話說反了吧。」什麼他早晚都是她的人。「蝶兒,你要是睡不著,跟我到春撥樓去吧,今兒個十五,梅家姊妹首次登台,應該會有不少亂子。」
「有亂子我又收拾不了,不怕我砸了鳳管事的金招牌?」尋蝶率性地打了個哈欠,還是起身梳洗。「我就跟去瞧瞧好了,別看我在春松居是老大姊,我還沒親自接過標單、開過標呢,今天就讓我過過乾癮好了。」
稍後,跟鳳歧到了前廳後,尋蝶這才見識到他的聰明。
「這是什麼呀……金榜?誰當狀元啦?」
原本她撫琴的戲台上清楚可見五尺黃漆匾額,上面掛著幾片木牌,由右數來分別是「花富甲三百兩」、「何銀溪三百三十兩」、「陳見財三百八十兩」到上回標下梅家姊妹主座的「王長吉六百五十兩」。
「只要以三百兩以上的價格標下主座,我就會請師傅刻個牌子掛上這金榜,讓所有到春松居的客人一眼就能望見,一來讓這些老爺有面子,二來日後起標價格都是三百兩了。」鳳歧自信一笑,負手望著金榜。
尋蝶的琴藝絕妙超群,只是他不斷思量,為何有人爭破了頭,非要坐上主座不可,其他位子難道就聽不清楚了嗎?若不是虛榮心作祟,誰砸得下白花花銀兩?
所以,他便請工匠做了金榜,免得日後少了尋蝶,大伙競標的價格也低了。
「鳳大哥,有客人在爭蘭廂房,都快打起來了,你快想個法子啊!」跑堂的小李扯著嗓門喳呼著。
「這有什麼好爭的?不就是名字不同而已。」鳳歧搖搖頭,這情形似乎層出不窮。
他要尋蝶乖乖在這等候,約莫一盞茶時間,便氣定神閒地回來。
她實在好奇,劈頭便問:「春松居何時多了蘭廂房來著?」她突然有種閉關十年,出關後人事全非的錯覺。
「上回你建議我和梓姨找間空廂房談事,正巧解 了困擾我許久的問題。你暫時不能撫琴,少了初一、十五的演出,春撥樓迴繞舞台而建的房間用途便少了一半,無疑是刨春松居的根底,我跟梓姨商量,將住宿全排到夏培館,春撥樓的客房全辟成獨立廂房,面湖的牆窗全數拆掉,讓客人能飲酒泡茶談論公事,不受他人叨擾,現下不少商家提前下訂單,光是訂金的收入,本錢都回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