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間,他隱約感覺到白光閃過,他以為,那是愛情的神奇時刻……
第8章(1)
梁喆繹坐在辦公室裡,盯著桌上的別墅模型發起呆。
當初,他原不是錄取她的。
記得那時候,他已經打算乾脆找個男助理,所以他十分屬意第三個應徵者,剛退伍且是建築系畢業,想先到建築師事務所工作,再考慮要不要考建築師執照。
沒想到,姜舒涵是第四位面試者。
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當他翻開她的履歷,上頭印著她的名字、照片,他盯著那份履歷,手竟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一股莫名緊張掐住他。
他遲疑好久,才將她請進辦公室,草草面試了十分鐘,她走出他辦公室,關上門後,他立刻改變主意決定錄用她。
如果當初沒錄取她,那麼現下的煩擾都不會發生。
他竟然恐慌得不敢真的要了她……
他害怕情感的野蠻暴力,害怕被已經燎願的大火燒傷,但事實是,不論要或不要她,他好像都已無路可退。
即便努力抗拒,也注定是徒勞無功,他每天擁著她睡,一天比一天貪看她如童顏般無邪的睡臉,每回在最緊要關頭,總有個聲音冒出來問他:你很確定嗎?
他懊惱著,給不了答案。不曉得為什麼獨獨對她如此認真?
直覺不斷告訴他,一旦要了姜舒涵,他肯定脫不了身。
他沒告訴過任何人他對感情的盼望,他想要的其實就只是一個安穩踏實的女人,能踏實的生活,而不是單單戀慕他頭上那頂長洋集團「唯一繼承人」的桂冠,貪圖吃喝花用不盡的奢華生活享受。
他很不愛那些虛浮,偏偏老是碰上拜金女,老愛要Tiffany&Co的珠寶首飾、LV包,他真不懂那些女人,就算拜金虛榮,也要點其他低調奢華的品牌,難道珠寶首飾一定是Tiffany&Co最好?包包只有LV?
送那些無聊的東西,他送得心灰意懶,既然老被當提款機,他也懶得跟女人講真心,大家玩玩就好。
偏偏兩個多月來,他在她身上找到他一直渴求的那種安穩生活,而不是跑趴、跟人比身上名牌行頭價值幾萬金。
真正的他,只希望可以每天跟喜歡的人吃頓寧靜晚餐、看半小時電視新聞、手牽手出門散步,回到家聊聊一天的瑣碎事,然後相擁而眠。
而這樣的他,根本算得上是個標準的無趣宅男。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跟他過無趣的日子撐上十天半個月,往往沒一個星期便陣亡,哀求他去跑跑趴、走走夜店,除了姜舒涵。
他好喜歡、好喜歡她,那樣深的喜歡,其實已經等於愛了。
明明已經是愛,偏偏說不出口。
明明想徹底抱她,偏偏害怕抱了後難以收拾,怕她到後來,跟那些拜金女沒兩樣,畢竟她有過「不良紀錄」。況且她也擺明說,他們談的是付費戀愛,而她會當個盡職情人。他搞不清楚,她是真的愛安穩平實的生活,或只是知道他喜歡,所以才盡職地過安穩平實的生活?
整整兩個星期,梁喆繹陷在慾求不滿的折磨與思索不清的閒惑中,悶悶不樂……
叩叩!敲門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進來。」
助理王佳玲探頭進來。「梁先生,陸行洲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陸先生,請進。」王佳玲身後的陸行洲進了辦公室。
「佳玲,麻煩你到樓下買一杯焦糖冰咖啡,陸先生愛喝。」梁喆繹交代助理。
「知道了。」王佳玲快手快腳關上門,買咖啡去。
「隨便給我杯水喝就好,何必這麼麻煩?」陸行洲自個兒找了位子坐。
「哪裡麻煩?是助理去買,又不是我親自跑腿。」梁喆繹笑笑。
「我們多久沒見面了?」陸行洲望著好友桌上的建築模型,忍不住把活動屋頂給掀了,探進別墅模型,瞧著裡頭的空間,他滿意地點點頭,好似那模型是梁喆繹要幫他蓋的屋子。
梁喆繹不介意陸行洲的「自動自發」,換做別人,他興許會不高興,但衝著兩人大學同窗的交情,他可以容忍陸行洲隨便亂碰。
「大概快半年吧,怎麼突然跑來?」
「突然跑來?我也安安分分先預約了時間才來,要不大建築師這麼忙,哪是說過來就能立刻見到面的?」陸行洲瞇他,語氣有點酸。
半年前,他希望跟喆方合作,沒想到梁大建築師想也不想便拒絕,說是他手上的案子已經排到明年底,沒空。
他當然知道好友多紅,連亞洲建築雜誌都難得地做了整整十頁的專題,報導梁喆繹這位被譽為建築界的閃耀新星,讚譽他的作品有國際級大師的水準。
說真話,要是喆繹不夠水準,他這個標準的生意人才懶得來找他合作。不過,他也拿好友的拒絕沒轍,人家確實是夠紅,忙得很。
「是是,我用詞錯誤,行吧?請問陸先生大費周章,親自跑一趟,有何貴事?如果是想談合作,真的對不起,要等到後年的下半年度。」
「不是。不過,既然你提了,我也順便說說,後年的下半年度之後我希望你別再接其他案子了,光是我能給你的案子保證讓你忙不完。」
「你知道我沒太多興趣蓋大樓,如果只是單純想賺錢,我繼承家業還比較快。偶爾合作可以,長期的話,你別想了。」梁喆繹淡淡地說,算是很給陸行洲面子了,他緊接著問:「到底找我什麼事?」
「前天我在宴會上遇到你母親,她要我幫忙傳個話給你,你知道的,我一向沒辦法拒絕長輩的請托,只好跑這一趟。」
「傳什麼話?」梁喆繹問得很淡,心是有點難受的。母親曾是世界上跟他最親的人,卻因為他不繼承家業的決定,一年中見不上三次面。
「她要你別跟那個女人認真。」
陸行洲話方落下,敲門聲接著響起,王佳玲送焦糖冰咖啡進來又出去。他立刻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