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的特別助理……」洪子華點頭重複道,思索著該找什麼話題才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嗯。」她端起瓷杯,輕啜幾口熱茶。
「那你的工作忙不忙?壓力大不大?」洪子華想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個話題來。
「還好。」她淺笑。
「像我任職於科技業,工作量多,壓力又大,責任制,不能報加班費,以前景氣好的時候,人家稱我們『科技新貴』,現在景氣不好,我的同事們紛紛離職去買碗粿和粉粿,開創事業第二春。」洪子華不知不覺開始暢談職場甘苦。
「創業也不錯啊,自己就是老闆。」維琤隨意附和。
「最近我老是覺得壓力好大,常常頭痛,你覺得應該掛哪一科?」洪子華積極地想與她有更多接觸的機會。
也許他能以看病之名,行約會之實。
「家醫科或神經內科都能解決你的問題。」一道低沈的男音突兀地介入兩人的談話之中。
「謝謝。」洪子華很自然地接口後,感覺有點奇怪,一抬頭,這才注意到有一位斯文俊挺的男人站在他們的桌邊。
維琤抬起頭,對上蔚呈韜的俊臉,愕然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蔚呈韜還是一貫的白襯衫配上灰色西褲,俊朗的臉龐噙著笑容,但盯視著維琤右側白皙香肩的雙眼,感覺有些不悅。
上週末維琤說要參加「戀愛勿語」的婚活,他透過層層關係終於打聽到他們下午三點在知名甜點餐廳進行聯誼,因此在開刀房忙完之後,他立即驅車趕來東區。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蔚呈韜不答反問,拉開維琤身邊的空位,跟著坐下。
這家甜點餐廳設立在一家精品百貨公司的地下二樓,以賣法式甜品為號召,平常內用和外帶的客人都不少,這次配合「戀愛勿語」的聯誼活動,特地用幾株盆栽造景將用餐區隔成兩個空間,但蔚呈韜還是乘機混了進來。
「請問……你是哪位?」洪子華納悶地問道。
蔚呈韜無視於維琤遣責的眼神,逕自掏出名片,還給對方說:「你好,我是『聯大醫院』的外科醫師。」
「所以你們兩人是……同事?」洪子華猜測著兩人的關係。
維琤側眸瞪了蔚呈韜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
「我是維琤的前男友。」蔚呈韜不亢不卑地說。
「我們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維琤沈下臉,不悅地重申。
「哦。」洪子華輕應一聲,原本不算熱絡的氣氛更顯得尷尬了。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蔚呈韜瞅著對面一臉忠厚老實的襯衫男,厚厚的銀框眼鏡,額頭上不斷『失守』的髮際線,完全沒有對他造成威脅。
「敝姓洪,名子華。」洪子華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氣勢。
「蔚呈韜,不要鬧了哦。」維琤偏過臉,美麗的眼眸蘊起怒氣,瞪視著蔚呈韜,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到聯誼會場表示他是她的前男友,存心令她難堪嗎?
第3章(2)
「我沒有在鬧。」蔚呈韜語氣無辜的澄清。
「那你想幹麼?」她警戒地說。
「我是特別以前男友的身份,來幫你過濾適合交往的人選。」蔚呈韜說到『前男友』這三個字時,說得極不情願。
「不需要。」要不是礙於面子,她還真想把蔚呈韜轟出去。
「搞不好洪先生需要我的建言。」蔚呈韜把主題帶到怔愣在一旁的洪子華身上,佯裝熱絡地問道:「洪先生,你覺得徐小姐怎麼樣?對她有什麼感覺?」
「徐小姐很漂亮、很有氣質,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洪子華硬著頭皮說。
維琤雙手環胸,氣得別過臉不想看蔚呈韜。她壓根兒就不在乎洪子華,對於他讚美與愛慕的眼神也無動於衷。
「也許有一天你會和徐小姐交往,所以我必須跟你說,你不要看徐小姐好像一副很聰明的樣子,其實她方向感很差,出門約會時,你要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迷路了。 」蔚呈韜說得真心誠意。
維琤的心難受的揪緊,他就這麼急著把她推往別的男人懷裡嗎?擔心她單身的身份會影響他和未婚妻的婚事嗎?
「是。」洪子華點點頭,感覺徐維琤的前男友說的話很受用,但好像又有哪裡怪怪的。
「你看她一雙眼睛又大又清亮,其實她近視很深又有散光,記住晚上不要讓她開車。」蔚呈韜望了望她美麗的側臉,低聲地說。
維琤輕咬著下唇,思緒再度受到蔚呈韜的牽引,往事紛至沓來的漫流過她的心間,那些相愛過的記憶,像是藏在腹間傷癒後的疤痕,怎麼也忘不了。
「她喜歡體貼的男生,所以上下車時刻要幫她開車門。」蔚呈韜頓了一下,低沈的嗓音含著濃濃的歉意又繼續說:「她不喜歡等人,所以不管是約會還是承諾過的事,最好能立即履行,我就是因為讓她等得太久,傷透了她的心……」
蔚呈韜絕對不是以前男友的身份在給予建言,根本是在重溫兩人相處細節,並且反省自己在愛情裡犯的錯。
他說的那些話,讓維琤想起有一年的聖誕節,兩人約在購物中心廣場前的銀色聖誕樹見面,但等到人潮散去,她的雙手和臉頰都快凍僵了,他還困在開刀房裡走不開。
那一晚,她得了重感冒,他用厚厚的棉被裹著她、抱著她,餵她吃藥,當是她身體病著,但內心卻是充滿著幸福與甜蜜。
「她愛漂亮,愛穿高跟鞋,穿久了腳會痛,你要端一盆熱水讓她泡腳。」蔚呈韜繼續說:「她不愛下廚,她做菜時,你一定要讓讚美她的廚藝。」
她喜歡在做菜時,他出其不意由身後抱住她,將下顎輕貼在她敏感的側臉,搔著她,纏著她,鬧著她,直到鍋裡的菜快燒焦了,才肯罷手。
她下廚時,他會負責洗碗,每次和他並肩挨蹭在窄小的流理台前,她會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像是一個家,覺得他們會這樣天長地久的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