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你不覺得我跟巨浚業很有緣嗎?」顧嫚芝佯裝一副漫不經心閒聊的口吻,但凜凜的聲音卻充滿了敵意。「高中同班三年、考上同一所大學、不約而同選擇在波士頓攻讀碩士,現在居然又成為同事……」
沁濃無聲地笑了笑,交談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兩個女人之間暗潮洶湧。
她優雅地啜飲著香檳,隔著杯緣悄悄打量顧嫚芝,是她太過敏感還是怎樣,總覺得顧嫚芝說話都帶刺,隱約透著一股敵意。
這麼多年過去,難道顧嫚芝還在乎巨浚業嗎?
他們之間除了同事的關係,還有其他的交集嗎?
「既然你是上海行銷部經理,主要工作的地方應該是在上海吧?」沁濃試著找出兩人沒有交集的部分。
「就台北和上海兩地跑,不過我在考慮要不要向總公司請調回台灣,畢竟這裡才是我的家。」顧嫚芝又向迎面而來的服務生要了杯紅酒,頻頻藉著喝酒來掩飾內心的妒意。
顧嫚芝瞥見她無名指上燦亮的戒指,胸口彷彿被螫了下,正狠狠地抽痛著。
「喔。」她敷衍地點點頭,總覺得顧嫚芝話中有話,好像在暗示什麼。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越過會場浮動的賓客,落在鎂光燈聚攏下的巨浚業,他和幾位高階主管正在接受電子媒體的專訪。
「浚業很出色吧?」顧嫚芝朝她挑了挑眉,銳利地說道:「就我知道他在就學時,研究論文就已經刊載在國際期刊上了,在結束矽谷的工作合約後,也有許多科技公司有意延攬他,其實他在國外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嗯。」沁濃盡量壓抑滿腔的不悅,隨便應了句。
她一點都不想和其他的女人討論自己的男人。
巨浚業有多出色耀眼,她自己最明白,根本不需要任何女人來提醒她。
她也無意與其他女人分享他的驕傲與榮耀。
她跟其他戀愛中的女人一樣,愈愛巨浚業,心眼就愈小,自私地想霸佔他的所有,不願跟任何人分享他的一切。
若不是顧及巨浚業的人際關係和形象,她才不想委屈自己應酬顧嫚芝……
「顧經理,原來你在這裡,有幾個行銷部的同事在找你……」另一名穿著深藍色套裝的公關人員,切入兩人的談話。
「好。」顧嫚芝斂起眼底深沉的敵意,換上一抹熱絡的笑容,朝著人群走去。
沁濃悄悄地吁了口氣,原本參加派對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壞殆盡。
她朝巨浚業的方向望去,注意到他的訪談還沒有結束,索性端了一杯香檳走到外面,站在陽台上透透氣,入秋的夜風輕輕吹來,卻拂不走她心裡的疑慮。
說到底,她心底還是介意顧嫚芝的存在,她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重逢。
她害怕自己小心翼翼守護的愛情會被顧嫚芝破壞,而且也不喜歡聽到顧嫚芝談論巨浚業,那語氣彷彿兩人有多熟、生命裡有多多交集似的……
巨浚業結束媒體採訪後,在會場裡繞了一圈,沒瞧見她的身影,便往外面的陽台走去,果然見到她倚在欄杆前吹風。
「派對很無聊嗎?」巨浚業走近她,凝看著她線條優美的側臉。
她回過神,朝他柔柔一笑。「就有點……悶。」
他的手掌親暱地貼著她的腰身,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那我帶你回家好嗎?」
「這個酒會不是對你很重要?直接走掉可以嗎?」她側過臉,微微瞟了他一眼。
她喜歡他說「家」這個名詞,因為那是一個完全屬於兩人的地方,可以阻去外界的紛紛擾擾,她也能放縱自己的情感,任性地霸住他。
「再重要,也沒有我的老婆大人重要。」他低頭親吻她柔嫩的鬢角。
她溫柔地輕笑,心底被他甜蜜的情話融化。
兩人牽著手,走回會場,向公關主任和幾個董事打過招呼後,一同離開飯店。
殊不知,一雙嫉妒到發狂的眼睛,正緊緊地跟在兩人的身後,直到他們的座車消失在擁擠的車流中……
★★★
巨浚業和徐沁濃從派對離開後,便直接開車回到租賃的公寓。
一路上,她猶豫著該不該向巨浚業提起遇見顧嫚芝的事,但又怕被他取笑自己小心眼,所以一直隱忍著。
回家後,她脫去高跟鞋,直接走往半開放式的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兩瓶可樂,將其中一罐遞給他。
他脫下西裝外套,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接過她手上的可樂,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
她倚著流理台,好整以暇地瞅著他,試探地問:「喂,你猜,我在派對上遇見誰?」
「誰?」他又喝了口可樂,問得漫不經心。
「顧嫚芝。」她加重語氣說道:「她說她在你們公司擔任行銷部經理……」
「她喔,好像吧!不過我們又不是在同一個單位,她隸屬於上海分公司,只會在台北待一個月,等研討會結束就要回上海了。」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盒櫻桃。
「那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她也在你們公司上班?」她語氣酸酸的。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打開水龍頭,沖洗著櫻桃,塞了一顆進她的嘴巴裡。
升上總經理後,他的工作又忙又累,連籌辦婚禮都沒什麼時間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顧及其他的人事物。
對他來說,顧嫚芝就跟其他「齊威科技」的員工一樣,僅只於同事而已。
「怎麼會不重要……」她嘟囔著,心裡多少有點芥蒂。「我總覺得她好像……好像很在乎你……」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多少感覺得出來顧嫚芝對巨浚業依然存有好感,至於這份感情是深還是淺,她無從得知。
他一邊看著嘩啦啦的水流下,一邊聽著她用幾不可聞的音量抱怨著,索性關掉水龍頭,抽起紙巾,拭去手上的水漬。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輕吻了下她翹挺的鼻尖,輕謔道:「咦,我好像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咧,該不會是有人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