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昨天那杯酒她下了藥?!
他幾乎要這樣懷疑,下了班,他不敢去找她,即便心裡想得要死。單行爾抱著破釜沈舟的決心,打電話給別人。「Emily,好久不見,今晚有空嗎?我們吃個飯如何?」
Emily是空姐,擁有他歷任交往對像裡堪稱最美的一雙腿,很適合Miss Sixty的牛仔褲,她剛好休假,兩人相約吃飯。單行爾本來對脫離單身興致缺缺,可他如今懷疑是不是單身過頭才會這麼任誰都好地發情,Emily嬌柔的姿態很能激起男人對她的保護欲,果然女人就是要這樣嘛!
「最近還好吧?還忙嗎?」
「還好,老樣子。」
他臉上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四十五度笑容,兩人坐在飯店餐廳裡,美酒佳餚,眼前的女人正甜甜笑著,好像笑不用錢,一點都不吝嗇,說話的方式也是細聲細氣的,分明沒任何不對,他卻覺得空空的,反而想到另一個幾乎不怎麼笑的女人。倘若她像Emily這樣笑、一直笑,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光是想像,單行爾便覺自己胸腔一陣震動。
「行爾?」Emily嬌聲喚回他的意識,他回神,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她嚇住。「你、你怎麼了?」
怎麼了?他中邪了!
「為什麼我一直想到那個女人……」
他好沮喪,幾乎垮下肩來,俊美容顏透著一股迷人憂鬱,激起了Emily心中想要瞭解他的強烈渴望。這男人不只外表光鮮,也懂得生活情趣,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約會了大半年,也不見他有任何進一步表示,君子得讓她快睡著。
但也許今晚,就是她等待已久的那個好機會。「如果有什麼煩心的事,說說看,會比較好解決喔!」
真的嗎?講出來,他就可以為自己的感覺下定論了嗎?
罷,總比這樣悶下去的好。
他歎了口氣。「有個女人……她讓我感覺很特別。」
「啊?!」Emily心驚。女人?怎會是女人?「呃……她如何特別?」不,冷靜點,也許他說的其實是她?要不今晚怎會約她出來?只是男人嘛,拉不下臉,唯有用這種迂迴的方式試探……
「她讓我很生氣。」
「咦?」有嗎?哪裡?她怎麼不記得?
Emily花容失色,只見單行爾神色越來越沈。「我一開始氣得差點想捏爆她的頭。」
「什麼?!」捏、捏爆?!
一旦開始講,單行爾便陷入了回想,他沒注意Emily越來越白的臉色,兀自講下去。「總之她真的很可惡,把我惹得那麼生氣之後,又讓我看見她那種可愛的樣子,而且還對別的男人笑!」
「這……」他看見了?
人家說雞蛋不要放在同個籃子裡,除了他,她當然還有其他追求者,她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
Emily作賊心虛,眼看單行爾臉色越來越難看,下一句話更令她嚇得皮皮挫。「我真的很想掐死她!」
不,不是這樣。
其實他想做的,是用他的指尖感受她纖白脖頸的膚觸,然後慢慢往上,捧住她細嫩白皙的雙頰,使她灰色的眼底只映著自己,然後俯身,嘗吮她那粉艷唇瓣的味道……天,他怎會有這般想法?
單行爾眸色暗了,渾身因這突現的強烈慾念灼燙起來。
他陰晴不定的模樣徹底駭著了Emily。她聽過這男人在業界的名聲,生氣起來從不留情,她是喜歡他,但沒到連命都要犧牲的地步,她慌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那個,我想到還有事,我得走了……」而且未來絕對不要再聯絡!
單行爾一愣,她要走了?「我送你回去。」他不想一個人,那會使他一直想到她。
「不用了,是很急很急很急的事!」Emily奮力維持那抹恬雅的笑。「非常急,真的。」
「既然很急,我送你不是比較快?」
「不!對方指名要我一個人去!」
「啊?」單行爾愣住,這是怎樣?有人被綁架?「那……你小心。」
Emily離席如逃命,單行爾本來就沒把精神放在她身上,他心念不定,開車跑去淡水吹了大半夜的風。和Emily的約會沒使他心思轉移多少,他滿腦子還是想著那個叫於覓的女人。不,她不是他要的人,單行爾這般告訴自己,卻找不到任何駁斥的理由,他累了,決定回家,先好好睡一覺。
半夜,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睡意才找上他。
他作了一個夢。
夢裡有棟糖果屋,他先是嗤之以鼻。哼,這是夢,現實世界裡才沒有這種東西。
不過既然是夢,他想怎麼做都沒人管得著。他走上前,拆下那屋子上的巧克力塞入嘴裡,味道有些模糊,好像是甜的,又好像不是,他再拆下用餅乾做成的窗框,毫不饜足地吃著。森林裡忽然吹起了風,他迷惑地抬眼,忽然看見於覓,用那種慢悠悠的腳步來到他的身邊。
她淡金色的發在陽光照耀下微微地閃著光,單行爾停止動作,她灰色眸底漾著他的模樣,他放下餅乾,最愛的甜食已引不起他半絲興趣,她在他面前站定,只一瞬,他便瘋狂地吻上她。
他感覺她的唇是他這輩子嘗過最甜美的東西,他大掌深入她淡金色的發間搓揉著,髮絲如緞般從他的指縫深入了他的膚底。他愛極這觸感,親吻她的滋味如此美好,他捨不得放開,她卻逐漸在他懷抱裡化成了粉末,那味道甜甜的,像極了糖粉……
而她深灰色的眸子,自始至終,仍那般繾綣溫柔地瞅著自己。
在她隨風飄散的同時,單行爾醒了,他呼吸急促,右手抓著左邊胸口,感覺裡頭的跳動異常迅速。他作了個吻她的夢,她沒抗拒,在他手心裡化成了甜美的糖粉,連最後注視他的方式都柔美得像要滴出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