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以妻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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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聞言,風煜深不禁深深地凝睇著她,他的妻子是如此與眾不同,有著一般女子不同的見解和反應。

  「你不恨你大娘嗎?」他聽到自己這麼問。

  她偏著螓首沉思。「恨,當然恨,不過長大之後,瞭解了更多,只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得不到相公的心的女人,是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換作是我,說不定也會變成像大娘那樣。」

  風煜深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不,我相信娘子不會變成像她那樣的人。」

  「相公就這麼肯定?咱們才認識多久,又是根據什麼做出這樣的判斷?」繡眉昂起下巴笑問。

  他望進妻子帶著挑釁的美眸中,語氣難得輕鬆。「因為娘子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用那種笨方法來解決問題。」

  繡眉不免自我解嘲。「我若真是聰明,就不會光曉得嫉妒相公對玉疆的好,就不會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讓相公能夠坦然地面對我。」

  「娘子……」他的心在拉扯。

  她輕歎一聲。「相公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風煜深還是選擇避而不談。「起風了,還是快點回房,免得著涼了……」

  見他態度依舊,繡眉只能在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才移動腳步,感覺愈來愈吃力,心想大概真的磨破了皮。

  「怎麼了?」風煜深見她蹙著眉心便問。

  「只是左腳有點疼……」繡眉將站立的重量移到右腳。

  「坐下來讓我看看。」他先將妻子安置在一旁的石凳上,然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繡眉的蓮足。「是這隻腳嗎?」

  「嗯。」繡眉羞窘地點頭。

  風煜深輕輕地脫去弓鞋,這才瞥見白布條上已經滲出血來了。「怎麼弄成這樣?是鞋不合腳嗎?」

  「只不過剛剛走得太急了,上個藥應該就會沒事。」她有些難為情地想將蓮足縮回去。

  「走得太急?」他滿眼不解。

  「因為知道相公在這裡,我想要快點過來……」繡眉見他一臉納悶,只能苦笑。「難道相公沒注意到前陣子咱們老是不期而遇嗎?總不會都是巧合吧?」

  「你是說……」風煜深頓時目瞪口呆。「先是在小室,還有在娘那兒,以及荷花池畔,甚至玉疆的書齋,然後又在這裡遇到都是……」

  繡眉輕歎一聲。「既然相公想要玩捉迷藏,我自然奉陪到底,就看相公要躲到什麼時候才肯停止。」

  「娘子……」他這才體會到妻子的用心,這麼做全是為了自己。

  她垂下眼瞼。「也只有這樣,我才得以見到相公一面。」

  聞言,風煜深胸口緊縮,頭一回有人為了想見自己一面,如此費盡心機,而他居然只想著逃避。

  「我先幫你上藥。」他的眼眶發熱,已經不需要太多言語,直接將妻子打橫抱起,回兩人居住的院落。

  ★★★

  回到寢房,風煜深小心地幫妻子抹藥,然後看著她再纏上新的布條,想到這雙三寸金蓮連走幾步路都不方便了,卻為了他受這種罪,有著說不出的心疼,還有滿滿的感動。

  六年來,他為了自我保護所築起的那道牆,在迅速地崩塌當中。

  「這幾天盡量少走路,待在房裡就好。」他叮嚀地說。

  「不過是小傷,相公別放在心上。」繡眉一臉不以為意。

  「這可是為了我才受的傷……」風煜深連嗓音都啞了。

  她伸出小手,毫不遲疑地撫向那道疤痕,感覺到風煜深猛地瑟縮一下,不過這回沒有躲開。

  「當時一定很痛吧?」繡眉實在無法想像那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發生的。

  「很痛……那傷口幾乎見骨了,又沒有及時治療,導致潰爛,再也無法恢復原來的樣貌,之後還昏迷了半個多月才清醒過來,大夫說能活下來真的是菩薩保佑。」風煜深鼻頭發酸。

  「是誰傷了相公?」她一步一步慢慢問。

  「是我自己。」他緊閉下眼皮。

  「……會對自己下如此重的手,表示當時情況相當危急,不得不為之。」繡眉說得很篤定。

  她懂,她真的懂。

  「沒錯。」風煜深握住撫著自己臉龐的小手。

  繡眉淺淺一笑。「那麼相公錯在哪裡?」

  「我沒有錯……」他本能地反駁。

  「既然相公也認為沒有錯,為什麼要躲?為什麼還要逃?」繡眉直接切入重點。「其實相公害怕的從來不是別人的眼光,而是自己的。」

  這番話讓風煜深渾身一震,如遭雷殛。

  心底最深最隱晦的秘密就要被揭穿了……

  那更是他的噩夢。

  「不是這樣……」風煜深站起來,踉蹌地退了兩步。

  「不是嗎?」繡眉坐在床沿,抬起美眸,直視著他刷白的臉孔。「因為相公太過在意,身邊的人自然也無法不去意識到這道疤的存在。」

  「你錯了……」他不想承認。

  「相公是在自欺欺人。」她知道必須有人點醒他。

  「我……」風煜深激動地想對妻子大吼。

  繡眉不再說話,只是筆直地望著他,彷彿也望進了他心底怯懦的一角,讓風煜深無法再否認下去。

  「你說對了。」他旋過顫巍巍的高大身軀,背對著妻子,已經累了,沒有力氣再辯解。「我是在意自己臉上這道疤,怎麼也無法坦然去面對,因為每次只要看到它,就會想起那天的……屈辱……」

  她嗓音放柔了。「可以告訴我嗎?」

  「娘子真的想聽?」風煜深僵硬地問。

  「只要相公願意說,我便願意聽。」她口氣堅定。

  風煜深下顎一抽。「爹雖然身為內閣大學士,又兼吏部尚書,可是在六年前,真正掌握朝中大權的是個叫馮保的太監,皇上不但信任他,還讓他掌領東廠,負責偵緝和抓人,誰敢和他作對,就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朝廷上下沒有人敢得罪,就連爹也得處處提防……

  「由於宮裡的太監可以和宮女結為對食或菜戶,權勢大一點的還能娶妻納妾,馮保自然不例外,不過他養的卻是男寵,只要看上眼的,沒有人逃得了,加上他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更是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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