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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蘭霆才走沒多遠,頭頂上熱辣的陽光就讓他頭暈目眩,他的身體左搖右晃,越來越昏眩,幾乎要站不住腳。

  「真是……該死……」他撫著昏沈的額頭,感到很懊惱、非常不甘心。

  「啊——王——」

  他身體無力的一軟,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宮女驚慌地向他跑過來,也見到那個圓潤的小丫頭一臉擔心的模樣,好像他是她什麼重要的人似的。

  為什麼關心他?他們倆根本素不相識。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的腦海裡只有這個想法,很困惑……很不習慣……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就算真的病死了,也不需要……

  ★★★

  在昏沈之間,蘭霆只覺得身子很熱、很難受,耳旁斷斷續續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但到底說了些什麼,他根本就聽不清楚。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好像身體裡有著什麼不知名的東西一直脹大、脹大,就快撐破他的身子,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難道他將要死了?也罷,這一副破身子,勉強活著也只是麻煩,倒不如早早結束,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但就在他出現絕望念頭時,身體的脹痛卻像是找到一個出口,慢慢洩了出去,終於不再那樣難受。

  發生什麼事了?他感到原本被病魔糾纏住的沉重身子,有種逐漸輕盈的感覺,就連呼吸也順暢不少。

  疲累地睜開雙眼,他看到自己躺在寢殿裡,不知道已經昏睡多久,全身又酸又軟,連半點力氣也沒有。

  「唔……」他沙啞地低吟出聲。

  「霆兒?」在床旁照顧的太后姜鴛一改愁容,欣喜地漾起笑,撫摸著愛子的臉龐。「身子有沒有感到舒服一些?」

  他瞧著年輕且美麗的母后,虛弱地問:「母后,兒臣昏睡多久了?」

  「已整整三日了。」姜鴛欣然說道:「霆兒,好好休養,相信母后,從現在開始,你的身子會越來越好,與尋常人無異。」

  「為什麼?」他已經病了十五年,如果能好早就好起來了。

  「反正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休養就是,有什麼問題,咱們之後再說吧……」

  蘭霆已無心思考,因為他的意識又逐漸渙散,眼眸緩緩閉起,再度陷入沉睡了。

  之後,他的身子真如母后所說一樣,逐漸康復起來,經過好幾個月的精心調養後,他原本瘦弱的身子已經養出點肉來,氣色也愈來愈好。

  一年多前父王駕崩沒多久他就已繼承王位,但他光生病就耗去所有心力,根本無力處理政事,因此政事幾乎都是母后在幫忙攝政處理,直到最近他的精神越來越好,終於能夠開始慢慢參與朝政。

  他對自己日漸強壯的身子很開心、很滿意,母后也很開心,甚至蘭凌國百姓們也跟著欣喜,樂見他們的新王終於康復起來。

  冬去春來,蘭霆的身子在經過半年多的調養之後,已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他見外頭天氣晴朗,興起想出去走走的念頭。

  他遣退隨侍的宮女,獨自一人離開居住的寢殿,在王宮裡信步走著,之前因為病弱,他始終沒辦法將整座王宮都好好地看過一遍,現在終於有這個機會了。

  他走進一處正盛放著桃紅花朵的櫻花林裡,出神地望著眼前花瓣紛飛的美景,以至於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正朝他的方向跑來。

  小女娃喘呼呼地跑進櫻花林裡,正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料前方竟有個少年背對她而立,她來不及停下腳步,整個人硬生生地朝他撞了過去。「啊——小心!」

  「呃?」蘭霆一回過身,小女娃的頭硬是撞上他的肚子,那衝撞的力道害他踉蹌地退了好幾步,氣得怒罵出聲。「該死!是誰膽敢衝撞本王?」

  「哎呀!」小女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暫時起不了身,她揉著疼痛的屁股,在看清楚他的樣貌後,原本緊皺的小臉蛋倒是漾起興奮的笑意。「王,是王耶!」他看起來氣色真好,身子已經完全康復了吧?真是太好了。

  「你……」他困惑地微蹙起眉,對她的面貌有些熟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正是他半年多前在湖邊遇到的那個無禮小女娃。「你怎麼還在宮裡?」

  他訝異地瞧著她,發現她比他在半年前看到的要虛弱好多,原本圓潤的臉蛋已經消瘦下來,蒼白的臉上病氣十足,而且額心多了一點鮮紅色的印記,唯一不變的是她那燦爛的笑容,比陽光還要耀眼奪目。

  「我本就沒有要走呀。」宗雪瑩坐在地上不斷喘氣,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顯得有氣無力的。

  「為什麼?」他眉蹙得更緊,不懂是誰讓她留在宮中的?目的又是什麼?

  「可以下回再說嗎?」她努力想站起身,卻使不上力氣,左搖右晃的,像是隨時會跌回地上。「我現在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看到她如此虛弱,他趕緊抓住她的手,免得她真的跌坐回去,但嘴巴依舊不饒人。「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怕被人找到?」

  或許是因為曾經同病相憐,知道生病的痛苦,他才會忍不住伸手幫她,要不然他才不想理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娃。

  她的虛弱讓他內心泛起了一股複雜的感受,不懂短短的半年時間,為什麼他的身體痊癒了,而原本健康圓潤的她卻病得如此虛弱?

  「我才沒做什麼虧心事,我只是……偷跑出來喘口氣而已。」她有些心虛地輕吐舌尖,尷尬一笑。「要不然娘和朵兒都不讓我踏出房門,我都快被悶死了。」

  瞧她一臉無奈的表情,他心口突然有種微微刺痛的感覺,不由得對她產生憐憫,因為他懂她的無奈,他也曾經如此,那種只能關在房裡足不出戶的窒悶感,直到此刻,他還是能夠深深體會。

  「既然身子不舒服,何必逞強跑出來?」他雖能體會那種苦悶,但看到她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還是氣得忍不住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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