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台PDA不是已經故障了嗎?」他輕鬆回道。「既然都不能用了,不見了也無所謂吧!」
「是故障了沒有錯。」也不想是誰的過錯,還好意思說。「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挽救裡面的資料,想拿回台灣修理看看。」姬珠沙是個很節省的人,不喜歡浪費,這點籐原明倒是充分領教。
「那些資料你一定有做備份,就算真的找不到PDA,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經過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的相處,他多少瞭解她的個性,斷定她做事不會這麼糊塗。
「大部分都有,但也有幾項來不及存入電腦。」她歎氣。「沒辦法,找不到就算了,也許過幾天它會自己突然間出現……」
「一定會的。」他安慰她,姬珠沙感激地笑笑,怎麼也想不到她要找的東西,此刻就在他的口袋。
「我們出發吧!」他提起腳邊的行李袋,也是塌塌扁扁沒裝幾件衣服。
「嗯。」姬珠沙緊緊抓住行李袋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一起攜手走出大門,從背後看就像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讓人很難相信,不久前他們還針鋒相對。
籐原明決定開車,一來容易掌握行程,二來如果遭遇什麼事情,也比較方便應變。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下加利福尼亞,距離墨西哥市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開車要好幾天。
位於太平洋的下加利福尼亞半島,看起來就像墨西哥突然分裂掉進海洋的一根法國麵包,每年低於兩百五十公厘的降雨量,讓下加利福尼亞半島一直是少人居住的地區,他們鎖定的目標,是位於和美國交界的提華納,據說寶石就在那個地方。
籐原明先打開後座,將他們兩個人的行李袋丟進去,然後再坐上駕駛座,等姬珠沙在他的旁邊坐好以後,隨即發動引擎往他們的目的地出發。
墨西哥市跟台灣一樣,開車走路都是靠右邊,駕駛座在左邊,這一點是姬珠沙覺得比較親切的地方。
她凝視籐原明的側臉,如刀鑿的優美線條下藏著數不盡的秘密,一舉一動都教人困惑。
「我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到達沙漠?」她問籐原明。
「不知道,看心情而定。」他答。
「看心情?」這是什麼回答?
「嗯,看心情。」他點頭。「你很急嗎?」
「我當然急。」這不需要再討論了吧!「我說過了,我在台灣還有許多工作待做,必須趕快回去……」
「你的生活一定很無趣。」他一邊開車一邊消遣她,悠閒的模樣讓人很想打他一拳。
「何以見得?」她皺眉。
「不然你自己說,你平時都做了些什麼有趣的事?」他反問姬珠沙,迫使她停下來回想自己平日的生活。
她都做了些什麼事?她都忙著——
「替弱勢團體發聲,參加公益活動,還有幫當事人爭取權益……」
「在我聽起來都是一些無聊的事,虧你還說得出口。」他老愛打斷她說話的壞習慣又回來了,恨得她牙癢癢的。
「我不覺得無聊,我覺得我做的這些事很有意義。」她很喜歡。
「管好自己比較重要。」他說。「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話說得這麼絕,為什麼你還要管那些街頭流浪兒的事?」她不客氣地反駁,說出口以後才感到後悔。
「……安娜告訴你的?」籐原明足足頓了好幾秒鐘,才出聲問她,姬珠沙點點頭,罵自己大嘴巴,她不該說出來的。
「她也是為你打抱不平,你不要怪她。」她雖然不喜歡安娜,卻不希望安娜因為她的關係,遭到籐原明責罵,她會良心不安。
不用姬珠沙多加解釋,籐原明也知道她八成又把正義至上那一套大道理抬出來,才會引起安娜不快,而安娜一向是得理不饒人,她雖然身為律師,也不見得能夠佔到便宜。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是故意帶她去見安娜,藉由安娜的嘴告訴她實情,不想她永遠誤會他是她想像中的大混蛋。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以前他會說天曉得,現在倒無法這麼推諉了,因為他多少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情。
感覺變感情,真要命,一點都不好。
思及此,籐原明搖搖頭苦笑,怨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把她送走,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
「你在生氣嗎?」她試探性地問籐原明,怕自己真的害了安娜。
「不,我沒有生氣。」他搖頭。「我只是很驚訝,你忍到這個時候才問我。」
「我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問。」她說謊,她之所以不想探問,是害怕自己越是瞭解他會越迷惘,她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對他動心。
姬珠沙從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說謊的人,籐原明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在想什麼,恐怕她的顧慮也跟他差不多吧!都怕自己會陷入混沌不明的狀況,莫名其妙被愛情給套牢。
他們兩人居然有同樣的疑慮,該說是默契呢?還是彼此都是膽小鬼?
「所以、所以答案是什麼?」她緊張的追問籐原明,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籐原明幾乎都快忘了她原先的問題。
「等我想說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這是敷衍,也是事實。等他整理好了思緒,自然會曉得怎麼做,目前他也是一團亂。
姬珠沙聞言微微牽動嘴角,心想他真會打太極拳,很適合當律師,比起他忽緊忽鬆的手段來,自己好像略顯不足。
「我們接下來要去提華納嗎?」她拿出包包中的旅遊指南,努力尋找這個地名,赫然發現它就位於下加利福尼亞半島的最北邊,非常靠近美國。
「沒錯。」籐原明點頭。「老雷跟我提到提華納那邊有個人知道寶石的下落,還給了我電話,可惜電話打不通,我們只好親自過去碰碰運氣。」
「真的嗎?那太好了!」由於他說走就走,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做準備,就連理由也解釋得不清不楚,害她一直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