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他心弦一緊,重新將她攬入懷裡,與她耳鬢廝磨,良久,他幽幽歎息。「我對不起恩希。」
她一顫,抬起臉來。「那該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他安慰她。「我想我得跟你回新加坡一趟,找回以前的記憶。」
她聽了,沒有驚喜,只有惶恐,不安地垂眸,絞扭雙手。
「怎麼?你害怕?」他看出她的猶豫。「怕我回想起過去會恨你?」
她默默點頭。
「之前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這樣想?你說你是我前妻,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還不算正式辦好手續,但是你已經簽字了。」她小小聲地解釋。
「那你呢?你簽了嗎?」
她搖頭。
「為什麼不簽?」他柔聲問。
「因為……」她咬唇。
他伸手撫過她髮鬢邊,抬起她下巴。「看著我回答。」
她柔順地看他,水眸含淚,楚楚動人。「因為我愛你,我不想離婚。」
他微微一笑,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我也愛你嗎?」
「那時候愛的,可是發生了一些事,現在你又……」她神色哀傷。「你會不會氣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陷害……跟我上床。」
「跟你上床是我自願的。」他簡單地回答。「這件事我必須自己負責。」
「可是……」她還是很自責。「你們都要結婚了,我卻忽然出現擾亂你的生活,現在你又要跟我回新加坡,羅小姐……會很難過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拆散我跟恩希嗎?你不希望我跟她分開?」
她當然希望!但不是出於被迫,要他自願。
「你放心,我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羅小姐,你也不必因此就對我有什麼……歉疚感,如果你選擇跟羅小姐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們。」她鼓起勇氣說出最困難的決定。
他深深望她。「我是這麼容易就被你放棄的人嗎?」
「啊?」她愣住。他這意思是?
「你以為你不說,恩希就不會知道這件事嗎?夏風見肯定會告訴她,說不定我們的裸照都已經被拍下了。」
「那要我跟羅小姐解釋嗎?我可以解釋……」
「等我找回記憶再說吧!」他調開視線,迷濛地望向遠方。「到時候我自然會作出決定。」
★★★
沈意飛料得沒錯,羅恩希果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在夏風見的設計下,她當場目睹他與岳清荷赤裸地躺在床上,傷心地離去。
早上她便傳來簡訊,問他是不是跟「雨天小姐」上床了?他回電話給她,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
對於夏風見安排的伎倆,他沒有證據,便暫且不去點破,不破壞恩希對那個她從小最仰慕的男人的好印象。
她說要跟他分手,他只能接受,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給她幸福。
一個禮拜後,清荷替他辦好手續,兩人一起飛回新加坡,拜見母親之後,便在她的陪同下來到醫院,接受檢查與治療。
醫生試過各種療法,最後決定用電波刺激他的腦部。他果然因此回復記憶,但奇怪的是,失憶這段期間的「記憶」,他竟然遺落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
得知沈意飛失去落海遇難之後的記憶,清荷駭然不信,一再跟醫生確認,醫生表示很遺憾,確實有部分類似的病例會有這樣的情形。
所以他忘了羅恩希,忘了自己在台灣的遭遇,也忘了她曾經在台灣對他說的那些話?
一切又亂了!
清荷軟跪在地,忽然覺得好無助、好傷心。
她又把他的人生弄亂了一次!這次,還害他忘了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女人——如果他知道,會怎麼想她?
她該如何是好?
★★★
沈意飛獨自關在書房內。
自從回復記憶後,他受到衝擊,誰也不見,一個人在書房想著、遊蕩著,情緒凌亂。
他的記憶停留在兩年多以前,當時的他,痛下決心與清荷離婚,因為不敢面對她,他駕著遊艇逃出海了。某個晚上,當他正用酒精麻痺自己時,海面風浪大作,而他也在糊里糊塗間遇難。
之後,記憶便進入斷層,聽說他漂流到台灣,被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收留了,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還困在「過去」裡,困在對妻子的愛與恨裡,困在對自己的鄙視裡。
他鄙視自己,用盡心機去愛一個女人,卻只得到對方的懷疑,而她並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外人眼中他們夫妻倆的形象!
形象是虛假的,愛情卻需要真實,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在謊言中過一輩子。
沈意飛來到書櫃前,拿起最上層一雙依偎的紙鶴,紙鶴仍在,他的愛也在……如果能忘了就好了,忘了對她的愛,他的傷口也不會那麼痛。
說不定他在台灣那段期間,早就痊癒了?
一念及此,他驀地翻出從台灣帶回來的行李,一件一件地檢視內容物,盼望能喚回自己失落的這兩年的記憶,除了簡單的衣物外,他找到幾張CD、幾本書,還有一本日記。
他驚訝得胸口震動,屏氣凝神,從第一頁開始讀起——
★★★
「你總算來了!」朱美鳳在大廳迎接兒媳婦,擔憂地詢問:「這兩天你都去哪裡了?我打手機都不通。」
「我去了台灣一趟。」清荷回答。
「你去台灣?」朱美鳳訝異。「怎麼又去了?意飛在那裡還有什麼沒辦完的事嗎?」
「我去見羅恩希。」清荷低語,頓了頓。「意飛呢?他……還是不肯見人嗎?」
「還是一樣,把自己關在房裡,三餐都是傭人送進去的。」朱美鳳歎息。「連我要跟他談,他都不理我。」
「那我可以見他嗎?」
「你試試看吧!看他肯不肯見你?」朱美鳳面色凝重,言下之意不抱樂觀。
清荷也知道自己九成九會被拒絕於門外,但她還是要嘗試,至少要對他慎重道個歉。
她來到書房外,輕輕敲門。「意飛,是我,我可以跟你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