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騙你,他是真的沒事,只不過……」兆敏之所以在宮裡待到這麼晚,就是想要早一步得知皇帝最後的決定,好讓烏蘭能夠安心。「皇上要他今晚即刻返回蒙古,兩年之內都不准回京。」
「阿哥要回蒙古了……」烏蘭怔怔地喃道。
兆敏瞅著她的表情有著渴望和思念,一顆心頓時揪緊,知道烏蘭有多麼想跟著兄長一起回家。
看來他還是不得不放手了,兆敏握緊袖中的雙手,將它掄得好緊,只有這樣才能不去抓住烏蘭。
「王爺,馬匹已經準備好了。」總管跨進大廳說道。
看著近在眼前的嬌顏,兆敏必須費好大的力氣才能說出這句話。「你現在騎馬去貝勒府,應該還來得及。」
烏蘭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你不是想回家嗎?」兆敏嗓音更為沙啞了。「我現在讓你走……馬已經備妥了,快去吧!」
「為什麼?」烏蘭驚愕地問。「我不是說只要你肯幫忙,我願意留下來……」
兆敏昂高下顎,自嘲地說:「抓得住你的人,卻抓不住你的心又有何用?本王沒那麼可憐,非得用這種方式來得到一個女人。」
「你真的……要讓我走?」烏蘭沒想到他會主動放了她,可是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連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不是也不想再看到我嗎?」兆敏俊臉一撇,但是眼底的痛苦卻怎麼也藏不住。「那就如你所願,我讓你回到朝思暮想的科爾沁草原,不用勉強待在這兒,陪在一個只想到自己的男人身邊。」
「可是……」烏蘭這才憶起昨天的爭吵,她的話真的刺傷了他的心,才讓這個男人決定放自己走。
「明知道你不是真的過得很快樂,還假裝沒看見,故意忽視它的存在,你罵得沒錯,我是真的很自私。」兆敏眼底閃過一道淚光,不過很快又隱去了。「所以我決定讓你走了。」
「王爺……」烏蘭喉頭一梗。
兆敏抬起手掌,想要觸摸她的臉頰,不過伸到一半又縮回去。「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還願意接受這樣的我,下一次換你來找我,要是不願意,也不用擔心我會再去抓你回來。」
這番話聽得烏蘭的心真的好疼、好疼,險些就走不開了。
「時間不多了,快走吧!」兆敏再次催促。
「那……我走了……」烏蘭抿緊了紅唇,淚水還是滑下了面頰。
「嗯。」兆敏發出單音。
「巴特爾……你要幫我照顧它……」烏蘭嗚咽地說。
兆敏兩手背在身後,努力保持聲調的平穩。「你不用擔心,本王還沒有飢不擇食到吃它的地步。」
「那……你……要保重……」烏蘭欲走還留,討厭這樣矛盾的自己。
見烏蘭轉身衝出大廳,兆敏身軀一晃,身邊的寶公公及時攙住他,才讓他很快地站穩了腳步。
「圖沙!」兆敏聲音嗄啞地喚來了侍衛。「跟在烏蘭格格後頭,直到確定她平安的和格日勒貝勒他們會合為止。」
圖沙銜命飛快地出去了。
「王爺……」寶公公用袖口拭了下眼角,疼惜的看著自小帶大的主子。「真是難為你了。」
兆敏露出想哭又想笑的悲慟神情。「要找到一個全心全意來愛我的人……真的好難好難……」
聞言,寶公公再也憋不住地哭了出來。
就在這天深夜,烏蘭跟著兄長踏上回家的路途。
終於可以回家了,她是真的很開心,但是又忍不住牽掛著一個男人,這樣反覆的心情讓她既徬徨又迷惘,又找不出原因。
到底誰才能給她一個答案?
第6章(1)
蒙古——
離開北京城已經三個多月了,烏蘭站在草原上,看著某個方向,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滿腦子都在想著他,想著怡親王這段日子過得好不好。
烏蘭憶起那天從馬背上摔下來,雖然沒有受傷,可是那一瞬間想到的不是阿瑪和額娘,而是一張飽含痛苦和渴求的俊臉,想到萬一自己就這樣摔死了,便再也看不到怡親王,她才知道對那個男人的愛已經有多深了。
那不單單只是喜歡而已,這個認知彷彿讓烏蘭整個驚醒過來了。
「丫頭,你在看什麼?」中年美婦從蒙古包裡出來,見最疼愛的小女兒望著前方發呆,於是上前問道。
聽到額娘的問話,烏蘭用手指比了一下。「阿瑪說北京城在那個方向……」光是這麼說,她的心就因為想那個男人想得好疼。
「那裡有你想見的人嗎?」覷著小女兒臉上不再稚氣,而是多了為愛憂愁的表情,她淺淺笑問。
烏蘭鼻頭一酸,點了點頭。「額娘,當年你被指給阿瑪,嫁到科爾沁來,會不會很想家?」
「當然會了,額娘每天晚上都躲起來偷哭,因為這兒的一切跟北京城完全是兩回事,什麼都沒有,只有草原,只有牛羊,還得幫忙幹些粗活,在宮裡根本不用做這種事,兩隻手都磨得破皮紅腫了,真的好辛苦,好想回家……」想起那段日子的煎熬,她還是記憶猶新。
聞言,烏蘭很認真地問:「後來額娘還是留下來了不是嗎?」
撫著小女兒的辮子,她溫柔地說:「是啊,因為你的阿瑪雖然平時話很少,可是他真的很溫柔,對我很好,每天睡覺之前都會親自幫我抹藥,白天看到我有做不來的粗活,也都會悶不吭聲地伸手幫忙,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會偷偷留給我,漸漸地,我愛上了你阿瑪,不只是因為他是皇帝指給我的丈夫。」
「然後額娘就不想回家了?」烏蘭歪著腦袋,急切地問。
知道她的小女兒開始懂得情愛了,她泛起慈愛的笑靨。「偶爾還是會想起北京城裡的親人,不過不會再像之前那麼難過,因為……我已經有一個家,那就是你阿瑪,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心裡這麼想之後,就有了歸屬,也就自然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