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嗚鳴流洩出喉間,不再是野獸的咆狺,而是軟嫩嬌憨的吟哦。
他搔得她好癢呵,真舒服……銀眸半瞇,菱嘴憨呼呼地笑。
他收回指尖,換來她不滿地咕噥,腦袋瓜子硬是要塞進他的掌心,再多貪一時的撫慰。
「猴急什麼,總得兩個人都盡歡才行。」怎能只容她享受?
兩人盡歡?也就是他也希望她這般撫摸他羅?小螭獸美眸中閃過瞭然,白嫩嫩的右手輕輕拍撫他繃緊的顎緣,倣傚他曾施予她的寵溺,調皮的指尖輕刮他麥色的肌理。
「你當我也是要人憐愛的小動物?」
他喉間滾出的低笑震驚了她,在她想抽回柔荑的瞬間又被他鉗制住無能的退縮。
「我痛恨這麼溫柔的愛撫,但我准許你這麼碰我。」深琥珀般的眼眸染上墨濃的黑,他的口氣總是輕柔、總是含笑,卻也飽含苦她不明所以的暗沉。
拉近她的手,熨貼在他臉上,他的頎長體形遮掩了一片藍天,陰影籠罩住她精緻的臉蛋,只剩銀亮的眼,青澀而無知地凝願著他。
如果她生嫩的愛撫是小小文火,那她的銀眸便是足以煬熔鎏金的熾焰,摧毀他引以為傲的自持。
既然把持不住,他也絕不會為難自己的慾望,即使兩人現下正處於泉水中央,他仍有方法與她合歡。
「再准許你一件事。」話,未經思索便脫口,這倒是他的頭一遭。
小螭獸眼見他魅惑人心的俊顏逼近,下意識想退一步,後腦又遭到礙事的阻擋——他的手掌。
「軒轅,我的名字。」他貼上她抿緊的唇辦,牙關輕啟地啃嚼著她,逼得她不得不吃疼地鬆口,臣服於他的糾纏,進退之間,他的聲音低得近乎粗喘。「但我准許你喚我另一個名字……」
眾天神佛心存戒備的禁忌之名——
「焚羲。」
誅仙佛、焚伏羲、誅女媧的罪惡之名。
第二章
「分、分羲……」貝齒跟舌頭幾乎要為這簡單兩個字幹上一架,嬌嗓笨拙地拼湊著數日前軒轅在她唇間吐露的名字。
「焚羲。」
「分……」
「焚。」
「焚……」嬌嗓急忙注視著他優美唇弧的開啟,倣傚地發了個音。
「很好。」焚羲讚賞地拍拍螭兒的頭,而她得寸進尺地仰起小腦袋,纖指點了點自己的咽喉。
「小傢伙,學會貪心了。」焚羲笑了,長指如願地搔弄她的下巴,讓她發出滿足的歎息。這小螭兒,越來越像貓了。
這些時日來,焚羲都與螭兒相約在頭一回見面之處,焚羲原本就整日賴在這處雲霧繚繞的巖壑幽勝間,困了便以天為帳、以地為床,醒了便無聊地戲耍著垂手可得的任何事物,包括風、雲、水、石……或她。
螭兒原本準備離了焚羲的掌握後便竄逃到別座山去躲藏,將她向來自豪的螭格給遠遠拋諸腦後,但他總是出現在她以為安全的地方,笑容可掬地輕拍她的頭,那抹笑意根本就在惡意嘲弄她,嗚。
既知無路可逃,她只得乖乖隨著他窩回這裡,雖然不情不願,但誰教她又有些貪戀他指尖的搔弄……唔,好嘛,她承認,不是有些,而是非常。
他的手指很修長卻有別於她的柔軟,上頭甚至有好些厚繭,她不明白,像他一個鎮日躺在草地上的懶神,既不劈柴,也不挑水,那些難以忽視的硬繭由何而來?
「你學其他字就學得很快,獨獨這兩個字老說得不清下楚,像條偷吞了蛋的小蛇,支支吾吾的。」他好心情地調侃她。
竟然拿她這只神獸與小蛇相提並論?她為自己辯駁,「我,才沒有。」
「瞧,這幾個宇不就說得字正腔圓?」只除了她憨軟的嗓音說起話來較尋常人慢上一倍之外,他可聽不出任何瑕疵。
「聲音,難聽。」所以她不愛開口說話,反倒是一雙小手忙碌得很,比手畫腳的同時,包裡在身軀上的藕絲衫子及鵝黃荷袖便隨著她的動作翻揚飛騰。
「這等天籟竟被你說成難聽?螭兒,你可真不知足。」焚羲擰擰她的粉頰,貪看白淨雪膚上那抹因他擰揉力道而泛起的彤彩。
「以前的,才好聽。」她伸手摀住自己受難的兩頰。
「你是指那一聲聲龍似的吼聲?」他取笑。
螭兒點頭。
「我可不希望指尖碰著你時,耳裡聽到的是粗獷的螭吼。」多殺風景,壞了他的樂趣。
焚羲才伸手,想再逗出她銀鈴似的歡吟,豈料螭兒率先一步揪著他的手掌。
「這個,繭?」簡簡單單的斷句表達出她的疑問。
「你想問這個是怎麼來的?」焚羲任她一雙柔荑在掌心指間又搓又揉,來回磨戳。
「想。」
「欺負人而來的羅。」他收攏五指,將她的手牢牢包裹其間。
螭兒不明白地晃晃螓首。
「這說不清楚,我示範給你瞧。」焚羲又露出螭兒摸不清的輕笑,「不過,你得等會兒,因為我要欺負的人還沒來。」
話畢,焚羲只是擁著她,讓她貼在他胸前,不再開口。
銀瞳朝上方瞟了瞟,她只能見到焚羲剛毅的顎骨,以及永永遠遠不曾卸除的笑……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螭兒以為焚羲已經自顧自地沉沉睡去,此時正巧有只蝶兒翩翩闖入兩人的寧靜之間,停駐在螭兒鼻尖上,奪去她的注意。
她皺皺鼻,蝶兒仍不動,她再噘噘嘴,蝶兒依舊霸道地在她鼻上休憩。兩顆銀珠眸子朝鼻尖攏聚,凝望起色彩鮮麗的蝶兒,瞧著瞧著不禁有些頭昏。
她才要伸手撲蝶,焚羲驀然使勁鉗止她抬高的雙腕,另道神速而猛烈的劍氣硬生生削斷那只停駐在螭兒鼻尖的粉蝶羽翼。
失去薄翼的蝶身頹然落地——若不是焚羲及時阻止她撲蝶之舉,現下躺在地上的就是她的雙手!
焚羲鬆開扣握在她腕間的大掌,語氣中的笑意轉為凜冽,揚高的唇弧不變。「螭兒,你可得睜大雙眼,瞧清我是怎麼欺負人的——」淺淺低語未斷,兩道乘雲而至的白袍身影緩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