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能生氣?這小子難得回來,要跟朋友吃飯是他的自由,但好歹跟我講一聲吧?不說就算了,至少小心點不要被拍到!現在不但被拍到,還被人寫成這個樣子,什麼打算回到時尚界的跳板,這蠢記者是把我置於何地?他要真想回來老娘有的是辦法!」
原來如此……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搞半天是生氣被雜誌藐視?范蒔昀笑著,單卓洛摸摸鼻子。「那妹子,你剛提的那個計劃……」
「當然還是繼續。」羅瀾冷靜下來,喝了口咖啡,三個人再度商量了一下,沒問題便散會。
她回到辦公室,好死不死一收Mail就看到那小子寄來的信,她還是氣,就算理智上曉得不該單憑一份看圖說故事的報導,就給該信任的另一半定罪,但心頭的鬱悶還是有的。
她點開信件,準備回信,想問他那個設計師是誰?是朋友嗎?她怎麼沒聽過?還有……
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羅瀾回神,連忙把那封信給刪了,癱在椅子上重重歎了口氣。本以為自己作了一個很好的決定,而她的男人也確實在她的放手下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這是個再好不過的結局,但有時……
她也會被一個人的寂寞給打得狼狽不堪。
羅瀾把回信的事擱到一邊,繼續工作。雷伊凡這一年來拍了許多照片,她想替他弄個寫真展,由「glamour」贊助,剛已得到兩位老闆首肯。她一向公私分明,倘若私事超越公事,肯定是兩者都能得到極大好處,贊助展覽可以搏取版面獲得知名度,何樂不為?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邁入新的年份,一年兩度的紐約時裝周也即將開始。羅瀾忙瘋了,而向來挺她的單卓洛計劃在秀場向他的另一半求婚,甚至為此很老套地設計了婚紗,她平時雖然挺欺負人家,不過真有大事,絕對是為他兩肋插刀。
這點范蒔昀與她有默契,所以他們除了規劃時裝展外還得安排求婚,這段期間,雷伊凡跟著拍攝小組跑到尼泊爾,短時間內無法回來,羅瀾寫信給他。
「好吧,難得大場面,看不到是你損失。」
雷伊凡回信。「你很羨慕?」
這臭小子!「是啊,羨慕得要死,羨慕得我想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你就是百分之百真正的情夫了!」
之後她忘了雷伊凡回了什麼。時裝展到來,往年紐約時裝周都在布萊恩公園舉行,可下一季開始,礙於經費及場地因素將改到林肯中心。單卓洛看著開場前的舞台,往頂上的帳篷一瞧,抹了抹鼻子。「以前啊,我每次經過布萊恩公園,都想著總有一天要在這裡讓全世界看到我的設計,現在辦到了,結果……唉,想不到今天卻是最後一次在這兒了。」
范蒔昀及羅瀾都有著相同感慨,想當年初闖紐約,他們失敗過,也曾被人以看瘋子似的目光看待嘲笑,可他們始終不曾離棄過自己的時尚理念,終於走到了這個地步……
羅瀾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把眼淚擦擦,別在那兒傷春悲秋了,這又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至少室內比室外省錢多了……別忘了你等會兒還要求婚,哭紅了鼻子能看嗎?」
「妹子……」
羅瀾哭笑不得,要說感傷她也有,畢竟「glamour」能壯大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的奉獻絕對不比任何人少。
他們和秀導做好最終確認,一切底定,賓客開始入場,她坐在最前排。每次的時裝展對她來說都是極盡光榮的一刻,看著自己付出的一切以最具體的方式呈現,一個一個的模特兒走出來,四周鎂光燈閃爍,一場不過三十分鐘的夢,她神迷其中,可腦中另一塊角落卻想著那個她最渴望分享這一切的人,不在她的身邊……
羅瀾苦笑。那個人,現在可在尼泊爾呢。
最後一套衣服走完,接下來便是所有模特兒出來繞場,一般收尾是兩個設計師登場謝幕。但這次不同,單卓洛會穿著正式的西裝,帶著那件親手設計的結婚禮服出場,向坐在場上的那位幸運兒求婚……
所有模特兒出來了,先男後女,當他們一個個走回後台,燈光暗下,場內嘩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接著,一束聚光燈照向出口。這全在羅瀾計劃之中,就等單卓洛出現——
穿著燕尾服的男人走出來,所有人驚詫不解,包括掌握一切流程的羅瀾。她瞠大了眼,幾乎以為自己看錯。「雷?」
「嗨,寶貝。」
近三個月沒見的男人又曬黑了一些,曾是模特兒的他穿起正式西裝依舊好看得奪目,他站在聚光燈下,湛藍的眸正熠熠發光,手上是那件雪白的婚紗。因為單卓洛堅持保密,所以羅瀾也不曾見過它的樣子,可她已經看不清楚了,眼睛朦朧著。她呆望男人走至她面前,以正規的邀舞姿態朝她伸出手。「上台來,好嗎?」
羅瀾腦子一整個暈乎乎的,莫名其妙上了台,接著就有一票人魚貫冒出,一邊替她綰髮弄妝,一邊以一塊大黑布遮著讓她換上那件婚紗。所有人全是專業人士,長年征戰後台,不到三分鐘便搞定了一切。
禮服合身得驚人,與她身材幾乎一寸不差,雷伊凡看得很滿意,在她額角親了一下。「看來這三個月你有好好吃飯,沒再瘦。」
「這……」
在場一頭霧水的人看了這陣仗也曉得發生了什麼,立即歡聲叫好,鎂光燈閃得比走秀時還勤,范蒔昀與單卓洛也一起從後台走出來,兩人穿著同樣式的西裝,向四周致意。「請大家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The Bangles的〈Eternal Flame〉代替走秀音樂在場內響起。「你們……」
羅瀾不笨,只是處於不可置信的震驚中,她看向雷伊凡,他瞅著她的眼神如此炙熱,她彷彿真的看見了永恆的火焰。藍眸中的她是一片雪白,她悸動了,從不知道原來自己在另一個人的眼中這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