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你有聽說吧,近日出了一個採花大盜,因事關女子名節,姑娘們大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言,案情一直苦無進展,孫大人一個頭兩個大,昨天我去瞧他,整個人瘦了一圈,所以我想幫他個忙。」
「這事我也聽說了。」晏伏易拿起瓜子就口。
「你佔個卜,給孫大人一個方向,免得他瞎忙。」
晏伏易抬頭瞄向正專心剝瓜子殼的桃紅。「你可聽過這事?」見她沒反應,他拿瓜子殼彈向她的肩。「跟你說話呢。」
桃紅這才反應過來。「聽過。」
「有什麼想法?」他又問。特意問她的意見是懷疑她與採花賊有什麼關係,怎麼兩人輕功都如此了得,是否同出一門?
桃紅一臉不解。「我又不是捕快,哪有什麼想法。」
「聽說那採花大盜輕功極好。」晏伏兢說道。
桃紅恍然大悟。「你們不會是懷疑我吧?」
晏伏易笑道:「懷疑你什麼?」
「怎麼,小桃紅有調戲女人的嗜好嗎?」晏伏兢促狹道。
這人怎麼老愛消遣別人?桃紅不高興道:「王爺瞧起來才像個採花大盜。」
「大膽!」一旁的護衛不高興地喝了一聲。
晏伏兢倒是不在意地大笑。「無妨,別這麼大聲,小心嚇著她,一會兒她又逃走,咱可追不上。」
晏伏易瞧著桃紅一臉不高興,微笑要她去櫃子裡拿占卜用的龜殼,她拿回來後,他先定定神,才拿起龜殼搖動。
桃紅聽見裡頭傳出硬幣聲,小時候她見過算命術士做過相同的事,那殼尾巴有個洞,硬幣會從那兒出來。
晏伏易倒出三枚硬幣,記下正反面後,又將硬幣放回龜殼中搖動,這樣來回幾次後,才得出一個卦來。
桃紅見他掐指運算,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開始生起好奇之心,真想問他是不是學過仙術,那老道人是傳說抑或為真?
沉吟半晌後,晏伏易才道:「三天後自有結果。」
「這麼快,那我可要告訴孫大人一聲……」
「先別說。」晏伏易搖頭,而後別有深意地看了桃紅一眼。
背脊竄起一股涼意,她抖了下。
看來此地還是不宜久留,總覺得再待下去,會遭到暗算,還是選一天溜之大吉吧!
第2章
桃紅當晚就想走。在她眼中,只要事關利益,乃至生死,都要以自己為優先考量,從小師父就這樣教導她,所以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頂多把賣身的銀子還給他們就是,互不相欠。
可一整個晚上,晏伏易都在賞月飲酒、吟詩作對,因是季春時節,夜晚並無寒意,在園子待著也不嫌冷,四人搬了床榻,盤坐在榻上聽風賞月。
三更過後,晏伏易便叫芙蓉與紫薇先行回房,只留桃紅與牡丹隨侍在側與他一同飲酒。幾杯黃湯下肚,牡丹的臉都紅了,像朵嬌艷無比的牡丹花,桃紅偷瞄晏伏易,發現他平靜如常,舉止得宜,並未有毛手毛腳的情形出現。
這人酒品倒不錯。桃紅為他斟酒,自己也淺嘗一口,心裡盤算著今晚大概走不成了。她挾了些清爽的木瓜絲入口,心滿意足地歎氣。就為這些好吃的東西,晚幾天走也是可以的。
她的歎息聲引得晏伏易側目,見她專心吃著東西,他微勾唇角。她這人倒好理解,喜美食、愛珍寶。
藉著幾分酒意,桃紅壯膽問道:「王爺,救你一命的老道人真是仙人嗎?」
他喝口酒。「是不是仙人我不知道,不過師父是真有幾分仙氣。」
「那……你會撒豆成兵、五鬼搬屍?」她追問。
晏伏易輕笑幾聲,沒有回答。
「王爺你別賣關子。」
牡丹露出笑意。「你把王爺想成什麼了?」
「我只是想知道他學了什麼?是不是也想成仙?」
「怎麼,你想學?」晏伏易問。
桃紅搖頭,隨即又點頭。「我只是好奇,雖然我不大信,不過如果你真能撒豆成兵,那我就想學了,當仙人也挺好的。」
「哪有這等容易之事。」因為喝了些酒,牡丹的話也多了起來。「要成仙可得花上許多工夫,有人練了一輩子,最後仍是凡夫俗子。」
「說不定我成,我師父說我學東西挺快的。」她自信地說。
「你師父?」晏伏易望向她。
「就是我養父。」她拿起酒壺為他跟牡丹斟酒。
「除了輕功你還學了什麼?」他又問。
桃紅輕笑。「你想套我話對不對?你的計謀我已經看穿了。」
晏伏易含笑道:「我是不是該誇你聰明?」
「那就不用了,我知道自己聰明。」她大言不慚地說。「你在這兒喝酒,就是想把我灌醉,對吧?不過你算盤打錯了,我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我可是小看你了。」他順著她的話說。
「那當然。我再問你,你真的活不過二十四歲嗎——」
「桃紅!」牡丹不悅地制止她再說下去。
「沒關係,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晏伏易不以為意。「卦詩是這樣預言的。」
「那你怕嗎?」桃紅又問。
晏伏易勾起笑。這時候他倒喜歡她的坦白,身邊的人都避諱在他面前提起這事,也從來沒人問過他怕不怕。
「我比較好奇會是什麼奪去我的性命。」他瞅著她粉暈的臉蛋。「你怕死嗎?」
「當然怕。」桃紅點頭。「所以我覺得你也不簡單,竟然一點兒都不怕。」若是她從小就曉得自己只能活到二十四歲,大概會很難過吧,說不定放縱自己,為所欲為,可晏伏易看起來挺樂天的,性格似乎也沒扭曲,就這點來說,她便覺得不容易了,對晏伏易的欽佩不覺多了幾分。
「王爺要不要到山裡躲起來?」桃紅建議。「等過了二十四再出來。」
晏伏易一怔,旋即又笑了起來。
牡丹張口欲言,最後卻是一語不發。
「想說什麼便說,不需顧忌。」晏伏易沒遺漏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奴婢只是想說,桃紅說的也不無道理。」她的眉宇間染著一抹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