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眾仙口中的滅世邪神所掌持的『辟邪』才能如此囂狂?反之,那妖兒手上的蝕心劍只不過略勝一般兵器數分?」宵明及燭光一點就通。
「妖兒所持的蝕心劍已稱得上相當好,但仍無法破我護體,若當時砍在我身上的不是妖兒手中之劍,而是傳言中的『辟邪』,再厚的護殼也無法挨上一劍。」
連仙佛都擋不了辟邪的天火,何況他只是區區一隻四靈神獸?在辟邪劍面前,長壽龜也變成短命龜了。
遙記好幾年前的滅神之戰,那回辟邪劍不知斬了多少神獸和仙佛的腦袋,玄武也痛失數名族親,光想就會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那小艷妖手上的劍來頭不小,玄武大人,您何不除妖奪劍,總好過讓那小艷妖仗劍為惡?」吃了那小妖,還能增加些修行咧,何況那小艷妖看來挺美味可口的。「而且不是我燭光狗腿,那柄劍,您來拿也氣派多了。」
他們家的玄武大人長相溫文、個性和善,說起話來也輕柔有禮,同時擁有武神將的尊貴及文神將的氣質——只要別去在乎他天生難改的龜行步履、永遠說不快的宇句,及偶爾遲鈍緩慢的龜類本能,他幾乎算得上是四靈中最完美無缺的人。
面對燭光的提議,玄武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蝕心劍的蝕心之說,你我都未能親眼見識過,倘若那只是謠傳,我取劍與否都不重要,但若那柄劍真能蝕心蝕魄,亂人神智,我取了劍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料不著。」玄武一頓,三人同時停在一條三岔路口。
「這裡,好眼熟噢……」燭光左右張望,下了結論。
「啊!五天前,咱們就是在這兒迷了路的!」宵明猛一彈指,他是頭一個發覺的人。
五天前在這三岔路口迷路,如今他們……又給走了回來。
「該糟,我們好像……」玄武露出好抱歉好抱歉的神情,圓圓眼兒更加添了無辜,「又迷路了。」
原來,四靈之一的玄武族系,全是道道地地的——路癡。
第二章
一年一度的瑤池西王母聖壽,眾仙無不盛裝赴宴,獨獨缺了代表福祿長壽的玄武靈龜,因為它——迷路了。
頭一回,眾仙原諒了它,並告誡不可再犯;第二回,大伙睜隻眼閉只眼,再告誡一次;第三回,大伙勉強仍能接受迷路的借口,不忘耳提面命一番……直到第五十回,玄武靈龜被推出南天門,斬!
爬得慢不是它的錯,但爬得慢又老是迷路就得自己承擔後果。
從此,玄武族長以此為戒,每年的聖壽喜慶,絕對會提早半年開始朝天庭緩行,而每每到達目的地之際,恰巧是眾仙開始祝壽的前一刻。
它們每年花上半年時間往天庭而行,再花半年光陰走回渤海之東,緊接著又花半年再朝瑤池去……來來回回,成了玄武族唯一大事。
如今,新任的族系之首——玄武,正帶領著燭光及宵明,一同邁向「朝聖」之旅,預計再過五個月之後便能抵達瑤池,趕著為人賀壽。
「用法術不是比較快嗎?」
三個男人慢慢地在林間摸索,繞了好久,卻仍覺得四周景物如出一轍。終於,宵明和燭光發出了低怨。
「用法術的確是比較快。」玄武當他們倆是在發問,還相當認真地回答。
燭光白眼一翻,壞了那張俊秀臉孔的風采。
「玄武大人,我們當然也知道這問題的答案,我們是在『明示』您,咱們用法術直接飛往瑤池不好嗎?」
為什麼每回總得花一年的時間龜行慢爬,其中還有八個月的寶貴光陰是浪費在迷路上咧?
玄武溫吞一笑,「人生若每『咻』一回便能到達目的地,那樣又有何樂趣?咱們一路上慢慢走、慢慢玩、慢慢瞧、慢慢體會人生,不也挺好玩的?」
他雖不刻意放慢說話速度,然而柔和的嗓音搭配上天生的緩言,仍如同正哼唱著搖籃曲調般。
宵明利用玄武說話的時間,打起了小盹。
「咱們再慢慢走下去,肯定又要輸給那諂媚的花神玉蕖。」燭光重重一歎。
「花神玉蕖與咱們所獻壽的物品又不相同,如何能論輸贏?」玄武淡笑。
玉蕖獻的是百花齊放的盛景及青春永駐的花精玉露,他們獻的卻是福祿長壽。
「但我就是討厭他那嘴臉!」
「玉蕖長得相當……漂亮,那副嘴臉可謂完美無瑕,你怎麼會討厭呢?他可是天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雖然知道形容一個男性花神不能以漂亮這等字眼,但玄武思索良久,仍只能從腦中挖出這兩字。
「論長相,您也不輸他呀!」只不過玉蕖每回現身都是伴隨著花氣、花辦和嗆死人的花粉,每每都讓他打噴嚏打個不停,而身為四靈的玄武大人自是輸他這般華麗派頭和做作的風采。「而且我一直想不透,玉蕖那傢伙的道行根本就不足以成為百花之神,誰曉得他是用了啥卑鄙的方法才得以成仙。」
玄武只是笑了笑,沒再多說。
「啊!」燭光陡然輕喚,讓玄武抬起眸,連睡沉的宵明都清醒了過來。
他伸手直指正前方,「玄武大人,您瞧,前頭那抹紅影,該不會是方才惡整您的那隻小艷妖吧?」
「在哪?我瞧瞧先!」宵明語氣中滿佈著看好戲的希冀。
那抹紅影,的確是她,那只極艷的妖兒。
不遠處,醒目紅衫拂過綠叢,驚起梢間飛鳥,暖日透不進層層掩蔽的濃葉,在她週身好似籠罩了化不開的陰霾,妖異的氛圍讓林間的動物對她避而遠之,也讓她……顯得寂寥。
玄武盯著那張多變的臉孔,甫見她時的若有所思、怒極持劍的艷紅花顏、殘佞無情的絕美笑靨,及現在這副沒有情緒的模樣。
每個神情的她,都是魅惑人心的妖美。
「玄武大人,她一絲不掛時的媚態讓您看傻了眼,怎麼現在她渾身包得又緊又密時,您還是看呆了?」燭光以肘頂了頂玄武的臂膀,忘卻了主僕該有的分寸——不過玄武也不是個會以主子威嚴來壓服下屬的人,他和宵明都深知這點,自然也就放肆許多,他們的惡習稱得上是玄武縱容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