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掬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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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她喝斷他的解說:「誰在問你這個?!你立刻將那什麼鬼封印給撤掉!否則——」

  「否則怎麼樣呀?」燭光和宵明又跳出來叫囂,仗著她手上沒劍,兩人的模樣可與方纔的縮頭縮尾大不相同。「你現在就像只拔了牙、收了爪的虎兒,咬人也不痛不癢,還敢恁般囂狂?」哼哼!

  「燭光、宵明,別再多言。」玄武微蹙眉。小艷妖看來已經怒焰沖天了,這兩個小傢伙還在火上添油?

  「我非將你們三人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不可!」失了流星劍,她的氣勢仍不減絲毫,「你們以為經過一夜,就能緩了我的魔性?哼,癡人說夢!一夜的苟延殘喘只會延長你們的痛苦折磨,明日天方破曉,就是你們的死期!」

  第三章

  崖壁邊小山洞裡生起了溫暖的小小火堆。

  乾柴烈火,煨烤著香噴噴的地瓜及山澗溪魚。玄武一行三人圍坐在火堆旁,宵明和燭光一如往昔地打打鬧鬧,玄武則靜靜聆聽著嘻嚷笑語,閉目養神。

  夜幕所籠罩的幽林間,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角落,紅袂的艷妖盤坐石塊之上,刻意離玄武三人遠遠的,黑睫掩去她那雙血色的瞳,似沉睡也似沉思。

  為什麼?她在心底自問著。

  被她視為一體的流星劍被那個步伐似龜的男人給封鎖住,她理應心急如焚,但此刻……她竟沒有絲毫焦躁或手足無措?只有在甫聽到那男人說封劍的片刻,她怒她憤,恨不得以雙手扯裂那男人的溫和笑靨,而這等激狂情緒在此時卻已緩緩沉澱……

  憤怒的感覺雖在,卻沒有太過鮮明的反應,好似……睡去了一般。

  難道那男人不僅讓流星劍睡沉了,連她嗜血的魔性也一併給哄睡了嗎?

  猛地怔仲,她撇撇嘴角,對自己突生的蠢念嗤之以鼻。

  哄睡?!她竟然會用如此愚昧的字眼來形容她現在的感覺?那男人只不過是用了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的法術封了劍,順便封住了她的魔性,是這樣的,一定是! 

  她睜開眼,準備朝那男人投以附和她心底想法的鄙夷目光,誰知不睜眼還好,雙眸輕抬時,一張放大的俊顏正直瞅著她瞧,嚇得她差點逸出尖叫聲。

  「要不要過來跟我們一塊烤烤火?魚和地瓜也烤好了,一塊來用?」玄武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嗓音依舊輕柔似緩緩流動的清泉。

  「你……你走路怎麼無聲無息的?!」她撫著心口,投給他憤懣的眼神。

  玄武輕笑,「興許是我走得慢,腳步聲容易教人給忽略了。我見你想事隋想得好認真專注,沒敢出聲擾你。」

  「誰說我在想事情?我只是在養足精神,明早才有力氣砍下你們三人的腦袋。」她揚起譏諷唇弧,血亮的眼直勾勾望進玄武的黑眸。

  雖然她方纔的確在想事情,但她就是不願讓這男人發覺,他如此輕易便猜透她的心思。

  「既是如此,養足精神也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砍呀,來,與我們一塊用膳。」玄武不改向來的溫柔,朝她伸出友善的手。

  該說這男人是愣呆到極點,還是善良過了頭?她的話語中都已經毫不隱瞞惡意了,他卻仍笑得真誠地邀她一塊用膳,還鼓勵她要填飽肚子才有力氣砍人?難道他不知道她要砍的人是他嗎?!

  「我不餓。」她別過頭,拒絕了他。

  「燭光和宵明被你追了一日,餓得足以一口吞下一隻何羅魚呢,而追了我們整日的你又怎可能不餓?」又不是鐵打的身軀。

  她愣了愣,「什麼是何羅魚?」

  「譙水之東有種魚,一首十身,叫聲猶如犬吠,食之可治癡疽,名喚何羅。我也挺喜歡何羅魚肉的鮮美滋味。這種魚可不小,要一口吞下,足見燭光和宵明那兩個小傢伙有多餓了。」

  「一首十身,有這種怪魚?」她不信地挑起蛾眉。一條魚只有一顆腦袋,卻搭配十具身軀,光想像要如何泅水都屬困難吧。

  「確實有,只是極少,世人便以為那只是傳聞。」他就不只見過,還吃過咧。「你若想瞧,下回我帶你去抓,不過何羅魚性子極烈,一不小心還可能被它反咬一口。」上回燭光就差點被何羅魚給吞到肚裡去當午膳。

  聽他說得煞有介事,讓她原先懷疑的心態轉變為困惑——她的腦海正努力勾勒出想像中的何羅魚長相及游水模樣。

  待她回過神,才發覺她的手正被玄武輕輕握著,以緩慢的速度一步步走向炙暖火堆。

  她怎會如此乖巧地任他牽引,隨著他的步伐而走?!

  她驀然驚醒,匆忙甩開他的手,不住地以紅衫摩擦掌心,要將他所殘留的體溫及熱度給抹掉。「你休想再對我施第二回法術!」

  玄武無辜地眨眨眼,略帶稚氣的眸柔化了俊美臉龐上那股無法遮掩的尊貴之氣。「施法?我沒想這麼做。」

  他只承認自己涉嫌趁她陷入沉思時,誘拐她離開了盤坐的石塊,隨著他一起走向溫暖火光處,若到達火堆旁之後,她仍是這般閃神地思索著事情,他不排除拿食物哺餵她,僅此而已。

  「哼!」她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扭頭就準備踱回原先盤坐的地方,卻在此刻,她的肚子發出了令人尷尬的飢腸轆轆聲。

  「別同自己過不去。」玄武因她臉上乍現的羞赧紅彩而覺得有趣,「咱們既已鳴金收兵,就別這麼怒目相向,大伙像一家人圍坐用膳,不也快意?」他用蠱惑人的柔嗓及淺笑誘哄著她。

  她沒再往回走,靜靜地佇立著。玄武再度執起她的手,將她自闇暗中帶離,一步步走向焜耀洞穴。

  他的手,好暖也好大,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她的,不帶任何唐突或輕薄。

  她的掌心除了冰徹的流星劍之外,不曾容納過其他,只有在握著流星劍之時,她才能感覺到強烈的心安,因為她知道,只要擁有流星劍,天底下便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傷害她半分,她依靠著流星劍,同樣的,流星劍亦仰賴著她的魔性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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