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急急地插嘴。「是真的有應龍大人!」
「那麼你叫他出來讓我瞧上一眼,沒親眼看到的東西,我可是一點都不相信。」白瑛啜了一口茶水。「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得到的。」
「自己眼睛看得到的?」白璐在口中重複。
「沒錯!譬如權勢、地位和財富,這些榮華富貴才是我看得到的東西,也是我真正想要的……」白瑛態度倨傲地說。「只要成為巫女,別人不會因為你是個女子,敢在你面前無禮,更不用說還得敬重三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巫女可以招贅,不必跟一般女子一樣,終生得看丈夫的臉色過日子,就算丈夫想要納幾個小妾進門伺候,也不能吭氣,否則就會被扣上善妒這個帽子了。」
「可是……不一定會那樣……」看著比自己貌美又聰明能幹的親姊姊,白璐發現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她,覺得好陌生。
白瑛斜睨妹妹的眼神像是在取笑她的無知。「只要招了夫婿進門,他就得聽我的話,要我反過來聽男人的命令,我可忍受不了那種事,所以才會希望娘把巫女的位置傳給我。」
「但是應龍大人是真的存在,八年前北方發生旱災,後來就是應龍大人去施的雨,這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如果姊姊能夠看見應龍大人,說不定就會相信了,白璐心裡這麼想。
她往上翻了一個白眼。「那不過是湊巧,剛好就下雨了,跟你口中的應龍大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白璐看著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紫色香囊。「應龍大人要是聽到姊姊這麼說,一定會很失望的。」
「我懶得再跟你爭這種無聊的事,總之巫女的位置是我來繼承,相不相信也是我的事。」白瑛擺了擺手。「你就幫我把東西拿去祠堂放好了。」
「好。」白璐自然願意擔起這個任務。
白璐很謹慎地捧著紫色香囊,往祠堂的方向走。
「姊姊就要成為巫女了,可是她卻不相信真的有應龍大人……這件事還是別讓應龍大人知道,否則他會難過的……」她自言自語地說。
在屋簷上聽到姊妹倆對話的敖浪,不由得在心中冷嗤——
傻丫頭,別人相不相信,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只要你相信就夠了。
敖浪只在意白璐的想法。
當敖浪尾隨著來到供奉著自己畫像的祠堂內,看著白璐輕手輕腳地將紫色香囊放置在神案上的器皿中,就怕傷了裡頭的鱗片,那慎重的態度,讓他的嘴角不禁泛起淡淡笑意。
「這畫是誰繪的?一點都不威風,根本不像我。」他出聲說。
白璐嚇了一大跳,轉過身見到敖浪,有些心虛地問:「你……你來多久了?」
「剛到。」敖浪撒了點小謊。
她吁了口氣,幸好沒讓他聽見姊姊說的話。
「我可比這幅畫上的應龍神氣多了。」他不太滿意地瞪著畫像說。
「聽我娘說祖先留下的畫曾經不小心被燒燬過,所以這兩、三百年來又陸陸續續地找了畫師重畫過幾幅,也就愈來愈沒有原本的感覺了。」白璐眼波流轉地笑了笑。「自然是本人最英俊好看了。」
「這還用說。」敖浪面上微紅,撇開英挺的臉龐,不想讓她瞧見。
「原來應龍大人也會害羞。」她捂唇笑說。
「我什麼時候害羞了?」他狠狠地瞪著她。
「剛剛臉紅的時候。」白璐愈笑愈大聲,馬上轉身跑出祠堂。
「看我吃了你!」敖浪有些惱羞成怒,變回了應龍模樣,還張大嘴巴,作勢要將她一口咬下去。
白璐突然不跑了,轉過嬌軀,笑睇著眼前這只帶翼的應龍,巨大的體型站起來可比屋簷還要高,她不怕敖浪會真的吃了自己,反倒舉高小手,摸著他的下顎,表情無比地憐惜。
這個溫柔的動作讓敖浪一怔,也像是被催眠般,就這麼慢慢地趴在地上,由著她撫摸,那馴服的模樣就像是被豢養的寵物。
「我這輩子都不嫁,會一直陪著應龍大人的……」白璐許下諾言,在自己有生之年,都會跟他在一起。
敖浪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的心又好疼,不過這種疼是感動……也是開心……還有一種連自己都不瞭解的感情,那究竟是什麼?
「就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是存在的,但是我相信,因為應龍大人就在我的面前。」她柔柔地說。
他緩緩地閉上眼皮,享受著這溫暖的撫摸,胸口也被情感給脹滿了。
白璐收回了小手。「姊姊……她下個月就要正式成為巫女了,以後若得要跟應龍大人求雨,可別不理她了。」
「你真的不想當?」敖浪掀開眼皮,定定地看著她,想知道白璐內心裡真正的想法。
她垂下眼簾說:「我不想跟姊姊爭,那會壞了姊妹之間的感情。」原本的確是沒想過要當的,可是方才聽了姊姊那一席話之後,有些動搖了,不過眼看下個月初五就要到了,說什麼都太遲。
這話的意思是白璐其實也有意願,只是礙於彼此是親姊妹才不得不放棄了。
「就為了這個原因?」
「我想娘也不希望見到我和姊姊為了這事吵架。」她淡淡地說。
「我明白了。」對敖浪來說,白璐才是他中意的人選。
「謝謝。」以為敖浪是答應她的要求,她綻開燦爛的笑靨。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敖浪癡癡地看著她。
「這句話聽起來太沉重了,不管什麼事,要是真的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說,不要太勉強。」白璐叮嚀地說。
「嗯。」他模稜兩可地答應了。
不需要白璐去跟她的姊姊爭,只要她的姊姊主動放棄就好了。
這太簡單了。
★★★
隔天一早——
敖浪走進了白瑛的寢房,端著用過的碗筷出去的婢女剛好從他身邊經過,沒有人看到他,自然也包括白璐的姊姊了。
「一個無知的凡人,自然看不到我了。」敖浪嗤之以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