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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好呀,那將我送官嚴辦吧。」水湅痞痞地聳肩。

  秦隨雁挫敗低嚷:「你知道我不會……」

  「我就是吃定你這點。」清亮彈指聲起,水湅不諱言道。他會養成今日劣性,老實說,秦隨雁要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是他的過度縱容及溺寵造就今時今日的水湅。「而且我還吃定你絕對不會違拗我想將她留在這的小小要求。」

  秦隨雁輸得徹底,他壓根沒有籌碼與水湅鬥。

  「要留人也行,但你不能待她好似禁臠,每天得讓她和淨淨見上一回,讓淨淨不為她操心,至於教小白癡說話的任務就交給你這個水家大莊主。」無力扭轉他的挫敗,秦隨雁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並不一定要答應你。」

  「不,你一定要。」

  「喔?你這是在命令我?」水湅眉峰一揚。

  秦隨雁停頓了好久好久,「不,是威脅,否則你就等著水家莊被敗得不剩一兩紋銀。」

  「說實話,我不是很在意。」他才沒心思理會水家莊的家業會落得何種下場,最重要的是--他諒隨雁也沒這等散盡家產的魄力。

  因為隨雁與他不一樣,隨雁是個善良的人,他不可能放任水家莊分崩離析,否則水家莊千百餘的僕役及其餘依靠著水家莊而存活的小店舖小商行又該如何是好?隨雁不會因一己之私便棄眾人於不顧--他,是個好人,又蠢又笨的好人。

  「不過看在那是你辛辛苦苦犧牲無數睡眠打拚來的產業……好吧,這一回,我接受你的威脅。」水湅的口氣像施恩似的。

  「我實在是很不想向你道謝。」秦隨雁撇撇嘴。

  水湅投給他一個「無所謂」的謔笑目光,他不在乎。

  秦隨雁瞧見水湅又將視線落回榻上的她,長指流滑在她膚上,似乎挺享受此等親密。

  「看來,你對青冥劍的注意力已經全轉到她身上了?」他在水湅眼中看到了神似於當時傾注於青冥劍之上的光彩。

  水湅長指停頓在半空中,臉上笑容一斂。

  「別再提醒我青冥劍之事,否則我會想掐死小白癡。」落在她頰上的手忍不住下移,直接滑上她白細的脖子。

  水湅怎麼也忘不掉全是拜她所賜,一切才化為烏有。若非取劍當時的她心有旁騖,青冥劍又為何在瞬間水化?!

  「喂喂,別當真,我隨口問問的。」秦隨雁忙不迭地安撫水湅一閃而過的暴戾,阻止他失手謀殺睡夢中的嫩娃娃。「別忘了,她也是青冥劍下的受害者。」

  水湅淡揚眉宇,「青冥劍下最大的受害者是我。」

  「你失去的,只不過是收藏一柄古劍的興致罷了,她失去的,卻是所有。」秦隨雁為她抱不平。

  水湅又笑了,一指以規律的動作點觸在自己頰上的龍烙,看似神情慵懶,也有數分含意深遠。「這麼聽來,我反倒虧欠她了,是不?」

  「摸著你的良心來說的話,是。」

  「所以我昨晚盡心盡力地補償她了。」他很少這麼賣力哩。

  「恐怕只有你認為那是補償。」照小白癡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八成對水湅昨晚做的壞事全然摸不著頭緒,只能可憐兮兮地任他吞食入腹、吃干抹淨。「你在她純真的心目中說不定已被歸類為人面獸心的大壞蛋!」

  水湅突地發出沉亮的擊掌聲。

  「哎哎,我一直找不到適合形容我的詞,原來就是這句『人面獸心』--太貼切、太貼切了!」他不斷拍著秦隨雁的肩膀,感謝他提供的成語。

  秦隨雁雙眼一翻。面對這個被別人指著鼻子說要扁他,他卻自動提供蠟燭、鞭子--而且是有倒勾的那種--還請那些想扁他的人別手下留情的水湅,他還能多說什麼呢?

  他早在十四歲那年便摸透了水湅的性子。哎,那段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是斑斑血淚史啊!

  第七章

  千翡醒了,也愣了,慌了,更哭了。

  原以為自己睜開雙眸便會見到溫柔的淨淨朝她頷首輕笑,然而映入眼簾的臉龐雖也帶著笑,卻不是淨淨。

  「回去?」嗚……

  「不回去。」

  「找淨淨?」嗚嗚……

  「不找淨淨。」

  「吃糖?」嗚嗚嗚……

  「不吃糖。」

  每句殷殷探問都換來毫不遲疑的沉笑拒絕,讓她哭得更急。

  「我,要找淨淨--」她扁著嘴,豆大的淚珠鑲掛在頰上,晶瑩透亮的,這回不再是請求,而是任性地哭嚷,「要找淨淨……」

  水湅扯過哭得恁般淒慘的水娃娃,替她將系得歪歪斜斜的繡結解開,重新攏妥微皺的月牙色孺衫及內襯單衣,大手環過她的腰後,將綢帶纏回纖細柳腰。

  「要找淨淨就不能吃糖,要吃糖就不找淨淨,自己選擇。」她竟然連穿妥一套完整衣裳這般簡單之事都做得如此失敗。

  千翡呆了呆,任他繫好腰帶,將她推到銅鏡前,為她梳理一頭細滑青絲。

  她偷偷抬眸覦著鏡中那抹身後人影,「先找淨淨,再吃糖?」

  他搖搖頭,為她此刻一臉打個商量的表情而笑。

  她噘著嘴,「那我要找淨淨。」他不給糖吃,淨淨會給,所以只要找著了淨淨,她也可以有糖吃。

  「等會兒我就叫人把淨淨轟出水家莊。」他冷森森咧牙一笑,鏡前的她卻沒反應。

  很好,她聽不懂!水湅有些挫敗地發覺這事實,想必她腦中從不曾承載過他方才威嚇句子中的某些字眼。鴨子聽雷,轟隆隆--

  這種時候再逞口舌之快只是讓自己更加挫敗,水湅加快動作地梳好了她的發,在她腦後束上簡易馬尾。

  一切就緒--

  「走。」他拉起她往屋外走去。

  「走?找淨淨?」好似乞憐狗兒的黑眸眼巴巴地望著他,彷彿只要他一點頭,她便會搖動毛茸茸的尾巴,欣喜地汪汪兩聲以謝他的大恩大德。

  水湅深深地、再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終於確定--他痛恨「淨淨」這兩字!

  「不找淨淨!」他狂吠出聲,嚇得她一句話也不敢再說,扁扁嘴,好不容易止住的委屈淚水又擠出眼眶,邊掉淚邊被他揪住細腕拖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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