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情景,無論是隨便被巴丘裡的哪個人看見,恐怕要吃驚到下巴掉下來了。
究竟是撞上什麼樣的天煞對頭,才能唬得皮家「福祿壽」三兄弟連家當都給搬出來?
皮家三兄弟人品雖然不是個東西,但行醫的水準擺在那裡,很快便替顏歌診了脈,確定了病症。
「爺,小夫人偶染風寒,才會高燒不退,您不用擔心,小的們馬上替小夫人開方熬藥,讓小夫人盡快康復。」
皮有福心有餘悸,還未從在睡夢中被洛刑天從被窩裡拎起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恭敬地低著頭,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甚至連餘光都不敢朝炕上生病的小女人瞄上一眼。
「是的,爺,小的們一定盡心盡力,您切勿憂慮。」皮有祿也跟著信誓旦旦地保證。
洛家人不好惹,尤其是這位爺的手段,皮家三兄弟那是步調一致的談虎色變。
五年前,他們三兄弟還在烏托的大都,親眼見識過烏托王室的心之狠,手之辣,殺人不眨眼,簡直是惡魔中的惡魔,可是若連那些惡魔都害怕的人,那恐怕就是惡魔中的極品了。
只是皮有福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位窮酸小娘子家只能躺在炕上等死,連門都邁不出的漂亮夫婿,怎麼就變成了這位尊貴至極的爺了呢?
可惜對著這三人的慇勤,洛刑天壓根不買帳,聞言冷哼一聲,「言十妄九,漂亮話是人都會說,尤其是你們仨,在這裡只怕都成了精,眼裡還有誰?」
「爺說的哪裡話,小的們萬萬不敢,萬望爺恕罪。」皮有福一骨祿就跪了下去。
「爺請息怒。」皮家老二皮有祿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先前小的不知小夫人是替爺抓藥療傷,有所怠慢,真是罪該萬死,若是一早知道是爺受傷了,就算給小的們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勞動小夫人親自去醫捨。」
皮老三皮有壽一見自家兄長全都跪了,也趕緊跪了,「爺,當年若不是您,我兄弟三個早被那索王給砍了,哪還能留我們在這裡荀且愉生?我們三兄弟雖說比不得大都的名醫或者是宮裡的御醫,但好歹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爺就先湊和著,等小的們把小夫人身體調養好,爺再治我們的罪也不遲。」
洛刑天臉色微霽,「這話說的到還能聽,這帳我且記著,你們好自為之。」
「是,小的明白。」三人異口同聲。
洛刑天也不多言,一揚手,示意三人退下。
福祿壽三兄弟趕緊躬身退到外室,一走出簾外便互相看了一眼,才伸手抹掉一腦門子冷汗。
三人省了閒話,俐落地開了藥方,一人配藥,一人碾藥,一人熬藥,倒也分工明確。
藉著熬藥的機會,皮有福沖兩個兄弟招招手,三人湊到灶台邊交頭接耳起來。
「我瞧爺一時還不會離開巴丘,這屋子住著也怪寒磣,不過爺不提換住宿,那是誰也不敢開口的,但好歹多弄些吃的、用的過來。」皮有福抬頭打量了一下屋內,不屑地「嘖」了一聲,「這種屋子,爺竟然也能住得下去。」
「就是。」皮有壽小聲道:「還有那小娘子,看爺似乎寶貝得緊,也不知道是何身份,對了,爺不是早已訂了婚事嗎?」
「搞不好只是妾室。」皮有祿插嘴,一臉的不以為然,「爺婚配的可是號稱『烏托珍珠』的第一美女妲妲公主。」
洛家身為世代經營烏托的異姓世家,與烏托王族代代有聯姻,如今洛家的當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這小娘子雖然也生得貌美,但到底也不是什麼天香國色,就算將來有個一兒半女的,將來還不是得看是嫡出、庶出。
「別的先不管了,我瞧著爺估計是曾中了毒,想那小娘子在我們那買的草藥,治標不治本,估計是一直想靠自己的內力將毒根逼出來,恐怕體內還有餘毒未清……那個你們誰去幫爺看看中的什麼毒?」
「啊,對了,大哥,我先回醫捨弄些合爺胃口的食材,瞧那小娘子把這日子過得真夠窮得叮噹響了,得趕緊給爺好好補補啊。」
「是吶,就算不換房子住,這屋裡的擺設和用品不能不換,偷偷換些,爺應該沒心思管這些小事吧?大哥,我先去鎮上各大鋪子裡去看看有沒幾樣入眼的,挑揀些回來討爺歡心。」
望著兩個弟弟話音未落,已經一溜煙消失在門外的身影,皮有福唾了一口,「呸!搞了半天,要去挨罵的還是我。」
藍花布簾靜靜地垂著,燒得毫無意識的小女人剛被洛刑天抱著耐心地餵過藥,此刻正均勻地吐息,睡得更沉了。
洛刑天守在一旁,偶爾替她換掉額上用來降體溫的濕冷巾帕,動作十分柔和,直看得捧看湯盅,小心翼翼走進屋的皮有福目瞪口呆。
「爺。」皮有福上前,討好地將以文火精心慢燉的冬蟲夏草靈芝湯奉上,「爺請先用點,燉的時辰不算太夠,不過口感尚可,回頭小的再用血燕……」
洛刑天接過湯盅,卻不飲,反而問一句:「她能喝嗎?」
「哦,可以。」正待滔滔不絕的皮有福驀然住了嘴,因為他瞅見洛爺舀了一杓,細細吹涼了,竟去餵炕上的女人。
喂!爺,這湯再不濟,也是用掉了藥捨裡最貴、最大的那枝野生靈芝才為您精心燉制而成的啊,拿去餵個小妾,這也太浪費了吧?
皮有福心中嘀咕了兩聲,又一躬身,小心問道:「爺,依小的觀察,您體內至今尚有餘毒未清,可否告知小的,您中的是什麼毒,這般厲害?」
誰知男人不僅沒回笞,反而問:「她何時會退燒?」
不是吧!爺,您這小妾只是受了風寒發個燒而已,您可是中了毒的呀,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皮有福心中不忿,又不敢表露半點,只得硬著頭皮提醒道:「爺,您的毒……」
「我不礙事。」洛刑天打斷他,甚至皺眉瞥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叨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