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露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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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36 頁

 

  即便今早洗了澡、刮了胡,他的下巴還滲著些許扎人的胡碴,他因她的觸碰而止息,動也不動,只有眼深深。

  黑暗裡,眼前的男人那般高大強壯,但他因她而輕顫,為她而屏息。

  因為她,只為她。

  她忍不住,在暗夜中摸索他的臉孔,方正的下巴、高挺的鼻、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嘴角、他的唇瓣。

  她的手指,像是有著自己的意志,戀戀不捨的來回輕撫著那唇瓣,感覺他的呼吸,他熱燙的氣息,然後不知如何,也許她踮起了腳尖,或者他低下了頭,總之他的唇再次來到了她唇邊,讓她嘗到了他。

  他的味道,比記憶中更好。

  他讓她吻他,讓她呼吸著他的呼吸,和她唇舌交纏,然後再忍不住,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抱上床榻。

  她喘息著-心如擂鼓那般的響。

  還未緩過氣來,他已懸在身上,憶起過往行房的疼痛與不適,她僵硬了起來,但像是察覺到她的恐懼,他沒有如那人那般直接粗魯的辦起事來,反而撩起了她一縷青絲,湊到唇邊嗅聞親吻。

  驀地,好似就連她的發,也有了知覺。

  一陣酥麻從他吻著的發上傳來,擴散至四肢百骸,教她既暈且軟。

  白露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的俯下身來親吻她,將那溫熱的唇,印上了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喉,和……

  她的心。

  他慢條斯理的,親吻她、撫摸她,和她肌膚相親,一次一點點,一次再多一點點,在她身上點燃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焰,燙而熱、酥而麻、酸而軟。

  她驚喘出聲,小手緊揪住他的發。

  他舔著她、嘗著她、吮著她,羞恥與快感同時奔竄而來,她應該要推開他,但他唇舌帶來的感覺那樣驚人,她聽見自己發出難耐的呻吟。

  她不懂,不是很懂,即便曾為人妻,也不曾嘗過這樣的情慾。

  他讓她變得像滾水裡的麵條一般的軟,又讓她繃得如琴弦那樣的緊。他讓她喘不過氣,也教她無法呼吸。

  下一剎,他釋放了她。

  她弓起了身,抵著他邪惡的唇舌,掙脫了某種始終綁縛住她的規矩。

  有那麼一瞬,她昏了過去,失了神,再回神,他已經回到了她身上,吻著她頰上的淚。

  她在他嘴裡,嘗到了自己的味道,這應該要讓她覺得淫穢、骯髒,但她只想要感覺他,感覺他的唇舌,感覺他對她的需要,感覺他在她身體裡。

  他在她身體裡了,在他親吻她時,緩慢而溫柔的探了進來,他全身緊繃得如鋼似鐵,卻依然沒有躁進。

  她吸氣再吸氣,忽然擔心自已無法接受他,但他不急。

  他看著她,吻著她,以唇含吻她的唇,以舌逗弄她的舌,甚至輕輕用齒啃咬她的唇瓣。

  這個吻,太私密,很煽情,他強壯的胸膛不知何時汗濕了,和她肌膚上沁出的汗融在一起。

  她領悟到,他在轉移她的注意,但她沒辦法不被轉移。

  他忍著,緩緩廝磨著,身貼著身,舌纏著舌,唇齒相依,讓她慢慢適應。

  她渾身燙如火炭,不再冷若冰霜,雪白的身子因為情慾染上了桃花般的紅,烏黑青絲圈著她瓜子般的小臉,散落在她身後的床榻上,柔嫩的唇因他的吻而水亮,氤氳迷茫的瞳眸裡,有他。

  只有他……

  第9章(1)

  屋外,秋雨仍未停。

  可她很暖,好暖。

  身上的汗水,由熱燙轉涼,但他在它們變冷之前,就以比雨還細密輕柔的吻,將其吻去。

  他裸身環抱著她,陪她躺在床榻上,厚實的大手,一隻擱在她的心頭上,一隻和她的在腰間相握。

  她能感覺他高挺的鼻,在她耳畔來回輕輕摩挲著,能感覺他的心跳,貼著她的背心,跳得又緩又沉。

  她覺得倦,卻不想睡。

  她喜歡被他這樣擁抱著、溫暖著。

  雨聲淅瀝輕響著,讓夜更冷,但所有的風雨都似被他擋了開。

  然後,她注意到,他的拇指撫著她胸下的一處傷疤。

  夜很黑,她以為他不會發現。

  但那道疤,太深。

  即便經歷數年,縱使夫人給她用了上好的傷藥,依然殘留在其上。

  他的撫觸,極輕,似帶著不捨。

  「很久以前,我嫁過人。」

  不知怎,瘩啞的話語就這樣溜出了唇,蕩漾在寂靜的夜中。

  可他沒有被這句話嚇著,仍以鼻頭磨著她的肩,以指腹緩緩撫著她那道疤,啞聲問。

  「這是他打的?」

  她輕顫著,想起那一夜,應了一聲。

  「嗯。」

  「他踢斷了你的肋骨?」

  他再問,那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又困又倦,好似就要睡著,但她知道他不是,她能鹹覺他肌肉微微緊繃,這男人是個高明的騙子,她見過他如何對待那匹受傷的駿馬。

  可他語氣聽起來這麼平靜,反而讓話更容易說出口。

  「兩根。」

  他聽見她吐出輕柔的答案,卻知道她沒說的傷,一定比這更多。這疤過了這麼多年,依然那麼深,當年她一定差點因此而死。

  「所以你才會倒在路邊?他做了什麼?把你丟在路旁等死?」

  「不。」她悄聲開口,告訴他,「他寧願關著我,也不肯放過我,是我逃了出來。」

  短短幾句話,道盡了無數辛酸。

  「你嫁了幾年?」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舔著唇吐出那段年月。

  「五年。」

  「他從一開始就打你嗎?」他強迫自己問。

  「起初沒有,直到一個月後,他發現帳是我在管的,他只要想用錢,就得經過我。」她說著,輕笑出聲,直到聽見那笑聲,她才知道她笑了出來。「然後,他開始酗酒,對我動手,再道歉,跟著又酗酒,再動手,又道歉,直到他再也不覺得道歉是必要的。」

  那自嘲的笑,揪緊了他的心。

  所以那男人竟然是為了錢打她?如果她不給,他就打到她給?她怎能忍那麼久?怎能忍到五年那般久?

  然後,他想起她的夢囈,不禁暗暗咒罵出聲。

  該死,是為了她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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