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露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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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頁

 

  歌

  他一直是一個人。

  小時候,娘將他送走,送給那個人。

  大了一點,那個人也將他送走,送給了敵人。

  他很早就已經發現,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真實永久。

  人們會為利益互相欺瞞、說謊,為了自身,說著一個又一個的謊,說久了,還能如唱歌一般順溜。

  他在謊言中長大,在謊言中打滾,甚至靠著揭穿人們說的謊,掙錢過日子。

  久了,他只想一個人,也已習慣一個人。

  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一個人活著,然後將來的某一天,也會一個人面對死亡的誘惑。

  那沒什麼,死了就死了,反正他兩袖清風,啥也沒有。

  他從未想過,他會愛上如歌一般的女子。

  她和他,是如此的不同。

  纖細的腰肢,春蔥般的玉指,南方女子精緻典雅的五官,還有如琴音春風般柔軟好聽的聲嗓。

  她的性子複雜壓抑,不似北方姑娘那般直接明瞭。

  冷時,她能如堅冰那般狠絕,暖時,卻又似春水那樣溫柔。

  她矛盾得像一道謎,似一首歌,每當他以為他已經瞭解,再三反覆哼唱後,卻又會意外發現,謎下有謎,詩歌之下、詞曲之中,還含有更深、更讓人動心的真義。

  她的柔情,她的聰慧,她的壓抑,她千回百轉的思緒,甚至她編織的謊,都讓他深深著迷,無法抗拒。

  什麼樣的環境,會養出像她這般的女子?

  什麼樣的遭遇,會讓她能做出那樣狠絕的事情?

  又是什麼樣的故事,會教她能擁有如此驚人的膽識與勇氣?

  她是一首歌,是一道謎,在他心中徘徊不去,教他難以忘卻,不斷反思咀嚼、一再回味。

  她的一顰一笑、一字一句,他都不由自主的深記。

  他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在意她的愛恨惡欲,他想要將她擁在懷中,捧在手心,替她擋去一切風雨。

  於是,才發現,他已深深陷落,無法自拔的將她刻印在心。

  他需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需要瞭解所有和她有關的大小事情,迫切渴望在她生命中、在她的靈魂裡,佔有一席之地。

  他,愛上了那如歌一般的女子——

  第10章(1)

  將吏大人?

  那生疏客氣的稱呼極刺耳,狠狠的戳著他的心,可也因為她說的話,因為她眼中冰冷的怒火,更因為她再一次的試圖救他,讓所有的一切,都清楚分明了起來。

  他看著她,將視線移回眼前那傢伙,開口問。

  「是你剝了她的衣裳?」

  「是我剝了她的衣裳。」宋應天點頭承認。

  「你試圖將她關在這座島上?」他再問。

  「我沒關她,是請她做客。」

  「大人,你別聽他胡說……他想軟禁我、關著我……」被他制住的姑娘,試著回首看他,楚楚可憐的含淚哀求:「拜託你,救救我,我不想待在這裡……是他強行將我帶來的……」

  他聞聲低頭,直到這時,才真的看清了她的模樣,心頭莫名一震。

  老天,又一個美人。

  這姑娘極美,即便狼狽的被壓制在地,她看起來依然美得動人心魂。

  和白露精緻的五官不同,她的眉目較深,高鼻大眼,那雙眼黑得像北大荒中雪地裡的深潭。滾燙的淚水,盈在那姑娘深幽的黑眸,滑下了她蒼白的小臉,那嬌弱的模樣,莫名教人興起惻隱之心。

  「大人,求求你……」

  她切切哀求著,但她對白露下手時的凶狠模樣猶在眼前,尚未消散。他很難真的同情她,特別是她那雙眼竟像是要將他吸入其中——

  求求你、救救我。

  那哀求驀然迴盪在腦海,緊抓著他的心口,在那一瞬間,眼前的女人,看來竟像白露。

  救我。

  白露哀求著他,哭著求。

  他幾乎鬆開了手,但理智告訴他,白露不可能這樣求他,她從不哀求,她痛恨那個必需求人的自己。

  要命,是迷魂術!

  驚覺不對,他猛然掉開視線,他差點無法做到,但他知白露就在身旁,還氣著、惱著。

  他成功的把視線對上了她一點也不可親,卻萬分可愛的冰冷視線。

  腳下的姑娘,知自己失敗了,發出憤恨挫敗的咒罵,他沒理會她,只看著白露問。

  「告訴我,我是否有任何理由,應該相信這位被人控訴以毒藥藥人,謀財害命、騙財騙色的傢伙?」

  「我說過了,他沒有做。」

  「他承認自己剝了這姑娘的衣裳,還試圖關著她。」他提醒她。

  「我相信少爺有他自己的理由。」白露冷冷的說。

  「你相信他?」他不是很開心的問。

  「我相信他。」她眼也不眨,夾槍帶棒諷刺的道:「至少他從未騙過我。」

  看著那在白霧中杵立的女人,他不惱,反笑了出來。

  他的笑,明顯讓白露更火了。

  毫無預警的,他鬆開了那姑娘的手,挪開了抵在她背後的膝頭站起身。

  那虛弱的姑娘試圖翻身爬起想躲在他身後,但宋應天動作更快,他從衣袖中滑出了一根長針,刷地就插入了她後頸大穴,她驚呼一聲,身子一軟,瞬間癱倒回地上,昏了過去。

  「你稱這叫做憐香惜玉?」蘇小魅挑眉,問那姓宋的傢伙。

  「當她試圖傷害自己時,這就叫憐香惜玉。」宋應天伸出雙手,將那裸女攔腰抱起。「她待在這座島上,會比在外面更安全,她只是還無法信任我。」

  說著,宋應天就抱著那姑娘進了屋。

  蘇小魅有些傻眼,大步跟上前去:「什麼意思?」

  「因為某些原故,她招惹到了不乾淨的東西,這島上布有陣法,那些東西不能靠近,所以我才不讓她出去。」

  「不乾淨的東西?」他挑眉。

  宋應天抱著她穿過一間寬敞的廳房,繞過一小小的天井迴廊,走入一間拉門敞開的房,將她抱到鋪好的被褥上,拉了床被替她蓋上,才轉身瞧著他。「魑魅魍魎、妖魔鬼怪,那類的東西。」

  他一路跟了進去,瞪著那傢伙,嗤笑出聲:「你當真以為我會信這種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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