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冬晴搭上趙系玦的手臂,一日連兩起為她與父母起爭執,傷了和氣只會讓她更難在此立足而已,凡事適可而止,有好無壞。「你還沒吃飯,晚點還要揀洗秋蠶絲,沒時間浪費在這小事上,走吧,回去了。」
「……好,我們回房。」趙系玦幾番呼息,不去看趙凝玉的憤憤神色便向父母告退,心裡還是為冬晴不平,更氣自己無法替她討公道。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是什麼樣的人,以後他們就知道了,不需要這時候吵得臉紅脖子粗。」任趙凝玉心機再重,還是成不了什麼氣候,怕就怕她狗急跳牆,做出令人頭疼的傻事來,她不希望看見趙系玦為此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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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收集好足夠的秋蠶絲後,加上早已煉製好的神木膽熬鱸魚成藥,經過連日來的醫治,昏迷了三年多的趙衡瑋終於醒了。
「感謝天……瑋兒呀,你差點急死娘了……」趙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撫著趙衡瑋乾瘦的手背,沒想到她有生之年能見到重傷的兒子甦醒,儘管他虛弱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都教她開心。
房內哭成一團,趙系玦眼眶紅了一圈,強忍眼淚,拚命告訴自己這是好事,哭不得,唯一泰然的,只有離開床邊不久,站到角落的顧冬晴。
她沒經歷過這種場面,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她不清楚,也裝不來。
「冬晴?冬晴呢?」趙母接過趙凝玉遞來的帕巾,邊拭淚邊在房裡探著顧冬晴的下落。
「別害臊,娘在喚你呢。」她是眼力不好,耳力可佳了,怎麼可能沒聽見娘在喚她?趙系玦助她一臂之力,將她送進了圍在床邊的人群中,與趙母面對面。
她嚅著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喚趙母。趙系玦在場,總不能喊趙伯母吧?
但是趙母一點兒也不介意,親切地拉起顧冬晴的手,滿心感激。「我的好冬晴,多虧了你,瑋兒才有重生的機會,我本來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再聽到他喚我一聲娘了。」
趙母溫暖的手不斷地拍握她,慈祥和藹的笑容與晶瑩的淚光,在她眼底形成了前所未見的光芒。
這就是母親的慈愛。
她曾經見過娘親露出同樣的表情,是在她重見光明的那一刻,素來不掉淚的娘親首次在她面前紅了眼眶,數度難以言語。
不知不覺間,趙母的身影與姚鳳的漸漸重疊,顧冬晴不禁軟了目光。
「不會,應該的。」顧冬晴反握趙母的手,接過她手上的帕巾,輕柔地替她拭淚。「年紀大了,哭對眼睛不好。」
「你說這是什麼話?!哥,你還想袒護她?」
「噓,安靜點。」趙系玦拉過妹妹,靜靜品味著顧冬晴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從來沒有見她笑過,淨素的臉龐永遠淡雅靜默,她此時柔美的神情簡直揪住了他的心,往更深層的愛戀裡帶去,他根本不忍心出聲破壞此刻的美好。
「這罐續命造血丹乃是『百花谷』的良藥,照三餐讓二弟服下,三個月內應該喚得出爹娘。」她由袖囊內取出白色瓷瓶交給趙母,時間有限,她煉製的數量不多,但夠趙衡瑋一人使用了。
「瑋兒這麼虛弱,能服藥嗎?」
「磨碎添入白粥裡,過幾天再給他換肉粥,先把肉養出來才好下藥調理身子。」她再抽出一張單子交給趙母。「找個人按這張單子看照二弟,頭三個月絕對不能出紕漏。」
「好。楊總管,你記得提點貼身照顧二少爺的丫鬟,一定要嚴格遵照這張單子的指示,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冬晴,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
「沒有,倒是我頭有點暈,想回房休息。」這幾天老是睡不好,翻來覆去的,稍微動一下就疲累頭昏,可能是忙著趙衡瑋的事忙過頭了。
「這幾天辛苦你了,回房好好休息吧。玦兒,還不快點過來扶她。」
「知道了,娘。」趙系玦扶著顧冬晴走出趙衡瑋的房間,心裡愈想愈開心,嘴巴都合不上了。「剛剛你叫瑋兒二弟,還對娘笑了。」
「你還真容易為一點小事情開心。」這點從來沒變過,在她面前,永遠都是「百花谷」裡的大男孩。
「不好嗎?這樣人生快活點,以後你沒事多笑給我看,我想看你笑。」方才曇花一現,他根本沒看夠。
「你請畫師來繪我笑的圖像,你愛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臨時要我笑,我怎麼笑得出來?」她根本沒有笑的習慣,要她扯臉皮都難。
「多練習就好了,熟能生巧,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顧冬晴冷睨了他一眼。「哭!」
「啥?為什麼?」
「憑什麼你要我笑就笑,我要你哭你怎麼不哭?哭啊,還不快哭。」顧冬晴語氣依舊平板,軟呢的嗓音卻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話不能這麼說,臨時要人哭,誰哭得出來?」況且他還是個男人。
「熟能生巧。」顧冬晴淡淡地吐出這四個字。
「夫人,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我們不哭不笑,好不好?」趙系玦連忙賠罪,不知道「笑」竟然是愛妻的痛腳,他還狠狠地踩上去,活該受到刁難。「你別氣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就送我回房吧,我真不舒服。」
「還好吧?你早上喝藥了嗎?」他還以為是離開二弟房間的借口,原來她真不舒服,瞧他這丈夫怎麼當的,一時間高興過了頭,竟然沒注意到。
「喝了,我躺一會兒就好,扶我回房。」看到他緊張到手足無措的模樣,彷彿知道她身子不好,卻從沒見過她發病,遇上了才驚覺還真有這回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窘樣,她怎麼敢說這幾天事情多了,容易倦,下午總覺得困,不時頭暈。
等手邊的事告一段落,她也得替自己好好調養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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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楊總管找來可以信任的婢女隨時照看趙衡瑋,他之後的每一碗藥還是顧冬晴親自熬煮的,三餐飯後與睡前一刻,未曾間斷,一切看在趙系玦的眼裡,是無比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