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回谷的路上才知道有孕的。」這陣子事情不少,她總以為是適應不良才會頭暈想睡。往常月信兩、三個月才來一回,她壓根兒沒想到懷孕這件事,要不是在馬車上吐得厲害,聞不得一點葷腥,她也不會察覺,替自己把脈確認。「救人要緊,先別計較這種小事,快派人把藥送過去。」
「真難得你會說出救人要緊這種話……我這就安排,你先好好休息。」
「也好,我現下手腳無力,讓玉梅留下幫我。」目送走姚鳳與銜春離開後,顧冬晴伸出掌心。「替我放血。我中了醉太白,現在有孕了,不能讓毒性繼續留在體內。」
「醉太白?!誰對你下這麼狠的藥?」醉太白無色無味,一開始狀況輕微,只是讓人感到頭暈,漸漸地就像灌下一壇一壇的陳年老酒,像喝醉酒的人一樣,站不直、走不穩,說話顛三倒四,神智不清。
而她竟然沒有診斷出來,還要大師姊提點她!
顧冬晴看出玉梅不甘,軟聲安慰。「那不重要,反正我喝下的量才少許幾滴,毒性本就不明顯,我勉強還壓得住,要不是怕影響胎兒成長,不解也沒關係。你記得別讓師父知道就好,我怕她反應過度,又胡亂找人報仇。」
她身體不好歸不好,卻因為嘗過百草而能抵擋部分毒性,除非是一滴封喉的劇毒,否則幾乎短期內都對她構不成太大影響,她甚至能自己排毒,不需經過藥物救治。
以為每天讓人在她熬藥的煎壺裡滴入幾滴的醉太白,她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趙凝玉想害她,差婢女到廂房栽贓嫁禍兼下毒,恐怕是白費功夫了。「百花谷」之所以能有喪屍散的解藥,就是她自己以身試出來的,這點毒她還不看在眼底。
起先她確實誤喝過幾回,犯了頭暈,直到救回趙衡瑋後,她才有心思與時間瞭解來龍去脈。她怕趙凝玉因為她未出現中毒的症狀又使其他詭計,索性就不解了,免得演不出來嬌柔的樣子,只是沒料到之後頭暈,還有另一層涵義,原來是懷了身孕。
為了孩子,這回她非解不可。
「我知道了,你忍著點。」玉梅在她指間上劃下一刀,擠出綠豆般大小的血珠後,倒進解毒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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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顧冬晴的房間後,姚鳳怎麼想氣就是無法消。
霓裳曾說過,趙家相當寶貝么女趙凝玉,二十歲了還待字閨中,捨不得把她嫁出去,這次趙系玦沒有陪冬晴回來,應該是留在趙府裡照看他妹妹。
想來就生氣,趙府人是死光了嗎?還是他們的女兒理該好好照顧,她家的冬晴就活該當雜草自力更生,還要當肥養活他們家人嗎?
「霓裳,我沒空等鳳台的弟子回報了,這裡就你知道趙家在哪兒,你帶解藥過去,順道打聽趙府的人平常是如何對待冬晴的,記得,愈詳細愈好,至於解藥,人死之前餵進她嘴裡就行。另外,東村那些人,你出谷的時候要不要繞過去通報個一聲,就看你的心情了。」她已經夠仁義了,冬晴身子底差,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孩子可能小產不說,一屍兩命的話趙家全抵上了都賠不了!
趙系玦這次是犯了她的大忌了。
「師父,玉梅有事稟報。」玉梅隨後追上,附在姚鳳耳邊將方纔顧冬晴的事全都說了一遍。「趙家有人想對大師姊不利,我們可得注意。」
「好,很好,看來這回得由我親自出馬,來會會我們『百花谷』的親家了!」姚鳳雙眼迸出火光,幾乎都快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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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母站在趙家大門外,緊鎖著前、左、右三個巷口的車況,恨不得一個眨眼,顧冬晴就坐著趙家馬車出現在她眼前。
「都一個多月了,不是說二十來天就能回來了嗎?」她已經連續十幾天到府外等人了,在家裡實在坐不住,想到女兒干皺的皮膚、痛苦的嘔聲就難受。她對身畔同樣焦急的趙父問:「是不是我太心急了?要納玉兒為妾的事,應該等冬晴從『百花谷』回來再提,你說她會不會一氣之下,不顧玉兒生死?」
「我也說不準,當下我們都慌了,急著替玉兒找救命心藥。」從沒想過女兒會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她以前是個多愛撒嬌、多貼心的孩子啊!趙父歎息。「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只盼他們現在已經在回府的路上。」
「如果冬晴不回來,玉兒該怎麼辦呀?老爺,你說還有其他法子可以救玉兒嗎?」好好的一個女兒變成這樣,她的心頭肉呀……
「……就看能不能找到賣藥的郎中,直接向他買解藥或問源頭了,大不了數目讓他自己開口。」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就怕找不到,沒法讓他花錢打通關係。連顧冬晴都著急得很,看樣子他們得做最壞的打算,只是在用盡方法之前,死馬也得當活馬醫了。
趙母乍見曙光,能救趙凝玉,什麼辦法都好。「是呀,老爺,我們一開始怎麼沒想到呢?都怪我們急糊塗了,把希望全押在冬晴身上。快,我們快找玦兒去,他在外頭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能請他們幫忙找的話,玉兒解毒的機會就大了!」
「不用麻煩了,喪屍散的解藥在這兒。」姚鳳和霓裳由趙府屋簷翻身而下,見到趙家父母驚嚇心虛,又滿是欣喜的複雜表情,姚鳳頓時瞇起一對美目。「想救趙凝玉,可以,先跟我說清楚要趙系玦納妾,娶的還是趙凝玉是怎麼回事?」
難怪冬晴回谷後死活不肯說出前因後果,要她別問,儘管安排人送解藥便是。哼!要她姚鳳送上喪屍散的解藥為他們的女兒治毒,他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卻要送她女兒上西天,天底下哪有這等蝕本交易!
「你、你是誰?」趙父指著盛怒中的姚鳳懼怯的問,防衛得很。
他原本就不指望顧冬晴回谷不會碎嘴,早就有所準備,也想好一套說詞,畢竟玦兒還沒迎娶玉兒前,就沒有納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