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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他神態怡然地瞅著她,但語氣卻十分尖銳刺人。

  宮元初的指控激起了她的脾氣。

  「當初我也以為你是溫文儒雅的侯門公子,現在才發現你是個性格差勁的惡主子,對奴婢連一點起碼的尊重都不給,要我如何柔婉溫順得起來!」

  她難堪地憋了半晌的火氣,在綁傷布時狠狠地用力發洩了出來。

  「啊……」吃痛的悶哼從宮元初嘴裡逸出。

  風竺忍不住噗哧一笑,復仇的快感讓她一肚子的火氣消退不少。

  「你這個臭丫頭!」宮元初惱怒地抓住她的臂膀,用力扯到身前。「你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激怒我不可嗎?」

  風竺見他火氣高張,氣得快要把她的手臂給捏碎,她臉上的笑意更是隱忍不住地綻放開來。

  「主子別惱,是奴婢一時沒有拿捏好手勁,原諒奴婢這一回吧,主子別氣了,當心氣壞了身體。」

  她反過來安撫他,輕笑聲遮掩不住。

  「有什麼好笑的?惹我發怒就這麼好笑嗎?」

  宮元初盯著她嬌美的笑靨,頑皮的輕笑聲甜得揪人心扉,一瞬間,神智被她眩惑了。

  風竺連忙搖頭,咬住下唇,忍著抑止不住的笑意。

  「是奴婢不好,不該惹主子發怒,主子要不要喝點甜湯消消氣?」

  她發現他一直在向她靠近,眼神也愈來愈邪惡,不知道他在打什麼歪主意,嚇得她趕緊找藉口想逃離他的箝制。

  「有一種消氣的方法,我倒想試看看管不管用?」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眼瞳漸深。

  什麼方法?風竺不安地看著宮元初的俊臉愈來愈靠近,近到兩人只剩鼻尖對鼻尖的距離,她的氣息愈來愈淺急,幾乎醉倒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裡。

  這種困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和昨日他吻她時的感覺一模一樣,她意識到他是不是又要再次吻她了?

  他曖昧的眼神和陽剛的氣息散發出令她暈眩的魔力,就在兩人的雙唇即將觸到的那一剎那,她既期待又緊張地閉上眼睛,不料,等到的不是他熾熱的薄唇,而是忍俊不禁的低笑聲。

  風竺錯愕地睜眼,當她看清宮元初臉上半笑半諷的表情時,才霍然明白自己原來被他耍了!

  「這種消氣的方法還真管用。」

  宮元初瞇起得意且自傲的俊眸,笑得極是愉悅暢快。

  風竺又羞又惱地跳起身,帶著被耍弄的不甘心,氣呼呼地往外走。

  「替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泡澡。」宮元初笑著吩咐。

  「沐浴泡澡?」她驚愕地回眸瞪他。

  「我想好好泡個澡放鬆筋骨。」

  「不行,你的傷口還不能碰水!」她沒好氣地拒絕。

  「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解決,你可是四大丫鬟,對你來說並不難吧?」

  看她羞憤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意外的好。

  「這件事沒有那麼急迫!」

  「如果我覺得非常急迫呢?」

  「你難道就不能等你的傷口完全結痂癒合以後再泡澡嗎?」她已經氣得喉嚨快要噴火了。

  「不能。」他的心情已經好到忍不住暗暗竊笑。

  「好,隨便你!要泡澡就泡澡,你想把膝蓋泡爛誰能管得著!」風竺氣得大步走出去。

  宮元初沒有被她激怒,反而大笑出聲。

  他發現風竺發脾氣的模樣愈看愈率真,愈看愈可愛。

  對一個奴婢來說,是沒有任性驕縱的權利,對主子發脾氣、出言頂撞更是自尋死路的禁忌,不過這些奴婢身上不能做也不准出現的行為舉止,風竺在面對他時完全沒有遵守了。

  風竺打破了主僕之間的規矩,在他面前表現出真真實實的自己,完全不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

  她說,想過成為他的妾室,但她又不用慇勤奉承、賣弄溫柔風情那一套對付他,真是奇怪的丫頭。

  剛才為了報復她而存心逗弄她時,她粉頰嫣紅,沒有退縮抗拒,甚至流露出強烈的期待,他不禁又心蕩神馳,也確認他應該已經得到最想得到的東西了。

  他放心地牽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勝利者的淺笑。

  第5章(1)

  風竺準備好皂莢、浴刷、絹巾,在浴盆的角落斜斜放上一塊木板,然後卸下鉤掛在落地罩上的軟紗帷,透過隱約可見的紗帷,看到宮元初脫下衣物跨進熱氣騰騰的浴盆,並把受傷的右腿擱在木板之上。

  水聲蕩漾,她的心也跟著蕩漾。

  「可會覺得不舒服嗎?」

  她輕聲問,試圖保持思緒的冷靜。

  「不會,這個方法極好,早該這麼做了。」宮元初舒服地歎息。

  「還是當心別讓傷口碰水了。」她提醒著。

  「奶娘都沒有你囉嗦,也沒有你那麼操心我。」

  宮元初低沉的笑聲從水霧裡傳來,感覺有些慵懶、有些濕濡,讓她的內心掀起小小的波瀾。

  「我才不是操心你呢,我只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你的膝蓋真泡爛了,最倒霉的人還不是我?」

  裊裊升騰的水霧在紗帳後浸潤著他的身影,撩撥著她起伏不定的心潮。

  「要不要一起泡澡?兩個人一起洗你也省事多了。」他愉快地笑問。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了!」她驀然羞紅了臉。

  宮元初沉聲低笑。

  真過分,說話愈來愈大膽了!風竺在心裡嘀咕著。

  等宮元初沐浴的這段時間內,她無事可做,便繞著「喜瀾堂」漫步閒走。

  在西窗下設有一張紫檀雕螭紋漆面桌案,她繞到書案前坐下,隨手拿起桌案上的硯墨筆,一件件地觀賞把玩。

  「你是幾歲進蘭王府的?」

  宮元初躺在熱水中,淡淡問道。

  「十歲。」

  案上有柄湘妃竹扇,她輕輕打開來扇了幾下。

  「十歲以前在哪裡?」他想像著她十歲時的模樣。

  「跟著我娘在城裡一個香料鋪裡幫傭。」

  風竺一邊回答,一邊把桌案上的筆筒、筆架、硯、墨、印盒、貂毫筆、紫毫筆等等,一件一件地整齊擺好。

  「你娘呢?」他又問。

  「她把我賣了以後就改嫁了。」

  但似乎嫁得並不好,一樣的窮困潦倒,不過倒是很有骨氣,從來沒有到王府內纏著她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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