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摟著她,心情極好,緊接著糾結一個晚上的問題,突然茅塞頓開。方羲和問他是在乎還是好奇心?像是擔心他好奇心滿足了,就會拍拍屁股走人,把爛攤子丟給他們收拾。
雖然連舒婭的欺騙曾讓他很生氣,但他也無法昧著良心說自己從不喜歡她,若是不喜歡,又怎會交往一年?而如果現在的她是真正的她,他想,他會一直喜歡下去。
想通之後,他忽然輕鬆起來。人有時候真的會莫名其妙地糾結於一些小事情,方羲和不過問他是不是在乎舒婭,他就愣住了,下意識地把「在乎」無限延伸,變成「愛」跟「一輩子照顧」。誰談戀愛敢大言不慚地保證一定會跟眼前的人廝守到老,情人間的承諾是最靠不住的,所以他討厭許下承諾。
對他來講,生活是彼此調適出來的,不是甜言蜜語堆砌的,甜言蜜語不過是情趣,當不得真。
既然他喜歡她,那自然會在乎,有什麼好糾結的?
「妳今晚住這邊吧,我們去把美波帶過來。」他開口說道,現在吃飽飽的不適合按摩,乾脆把小狗帶過來。
「啊……」
「幹麼,不願意?」他反問。「等一下按摩完都累了,還回去幹麼?」依照兩人的習性,按摩完肯定滾上床。
她睨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霸道。」
他挑眉。「有嗎?我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呿!」她笑著踢他一腳。
他撈起外衣穿上。「走吧。」
連舒婭歎口氣,無奈地跟著他出門。她還是寧可待在自己家裡跟方羲和連絡,也不用擔心不小心被馮昱暢聽到,但看到他心情愉快、滿臉笑容,她還是決定讓步。
自己說了要幫他按摩,他那麼期待,不用想也知道按摩後他想幹麼。男人興頭上的時候,多說無益,他只會不爽,到時兩個人又吵起來,想到要為了這個吵又覺得有點好笑,不如順了他的意。
她可以等他睡著後再聯絡方羲和,或者躲到廁所也行,再不濟,明天早上聯絡都可以,只是為他改變自己的計劃,難免牙癢癢地想咬他一口,今天一直有股悶氣在胸口堵得慌,偏偏又不曉得怎麼回事。
說做就做,她跳上他的背,憤恨地在他肩上咬一口,偏偏他全身上下擠不出一絲贅肉,肌肉硬邦邦的,她咬得牙都痠了,他只哼哼兩聲。
「妳什麼時候多了咬人的嗜好?」他雙手往後拍了下她的臀。
「剛剛。」她咬他的後頸。
他笑著又拍她一下,背著她往電梯走,正巧遇上對門的鄰居出來,連舒婭很尷尬,急忙要下來。
他卻勾著她兩條腿不放,她羞惱地捶了下他的肩,小聲道:「快放我下來。」
「年輕人感情這麼好。」老奶奶拿著垃圾出來,一臉笑咪咪的。
「她就是調皮,硬要我背她。」馮昱暢面不改色地走進電梯。
連舒婭的指甲掐進他的背。「放我下來。」
「喔。」馮昱暢鬆開她的腿。「妳那是什麼爪子?這麼尖。」
老奶奶拿著垃圾走進來,滿臉笑意,連舒婭不好當著她面前發作,只是尷尬地紅了臉,瞪了眼罪魁禍首。
馮昱暢倒是半點尷尬之色也沒有,還故意朝她眨眼,讓她恨得更是牙癢難耐。他什麼時候喜歡在人前秀恩愛了?
「有一陣子沒看到妳了。」老奶奶望向連舒婭。
她趕緊調整面部表情,露出笑來。「最近比較忙。」
老奶奶繼續說道:「之前看到妳搬家,還想說你們分手了。」
連舒婭乾笑兩聲。老奶奶們八卦的能力是很強的,有時裝傻不回答比回答得好,幸好一樓很快就到了,老奶奶提著垃圾出去,電梯則繼續往地下室移動。
步出電梯,坐進車內後,馮昱暢才問:「妳之前搬家,怎麼把鞋子衣服都留下來了?不是說好妳可以帶走。」
若不是老奶奶提到搬家一事,他還沒想到要問她這件事。
「箱子裝不下。」她簡單回答。
「箱子?去便利商店拿不就有了。」他不解。
她瞥他一眼,猶豫了幾秒才說:「我喜歡把箱子控制在十五箱以下。」
想到那些沒有拆開的紙箱,他望向她,卻發現她看往車窗外,一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姿態。
他忍下想追問的心情,換了個話題。「妳把指甲剪了吧。」
她立刻轉頭。「不剪。」她朝他揮舞指甲,表情猙獰,像要把他撕裂。
他笑著抖動肩膀,把車開出地下室。
「妳——」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看她飛快按下CD按鈕,嚴肅地說了一句。「聽歌吧。」
每次他在車上講出「聽歌吧」,就表示安靜、請閉嘴,她決定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前裝傻大姊的她是絕對不會跟他硬幹,但現在的她才不管。
馮昱暢一臉無奈,倒沒跟她計較,只是不曉得她是把遇到老奶奶的氣出在自己身上,還是因為問了箱子的事讓她不高興。
看她閉目養神、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他也識趣地沒去惹她。見識過她翻臉的功夫,他不想自討沒趣,來日方長,很多事不急著一定要現在挖出來——
第8章(1)
陽光斜斜地照進樹林裡,她赤著腳與殷悅在林子裡奔跑,笑聲忽遠忽近,她們赤足踏進溪裡,冰冷的河水讓兩人一縮,隨即又笑了起來。
「小鴨妳看,石頭好漂亮。」殷悅彎腰拾起水裡的礦石。
「好像玉喔。」她接過礦石觀賞。
「這裡還有。」殷悅又撿起一塊。
烏雲悄悄聚攏,她抬頭望天。「好像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她沒有聽見回答,將視線移回溪上,前方沒有半個人影。「殷悅?」她大叫。
笑聲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她轉過頭,殷悅背對著她站在林子裡,裙擺在風中飛揚。
「殷悅!」她抬腳追了過去。「等等我……」
晃動的身影在林子裡穿梭,每當她要追上時,轉瞬間又不見蹤影。她喘息著站在樹林深處,朝四方大叫。「妳在哪兒?殷悅,殷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