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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看來風裳衣有苦頭吃了。」水瑄悠閒地暍起老人茶。

  忘了詢問踏劍山莊所在地點的風裳衣白白繞了五天山路,最後甚至動用閻王門的力量才尋獲目的地,原以為能與宇文琅琊來個重逢大團圓,但……

  「二師兄剛走。」

  風裳衣氣喘吁吁地猛拍胸口,並非捶胸頓足,而是勞累得透不過氣來。

  「你們……你們的答案……能不能換個新鮮的呀?」抱怨完了,他還是認命地接續相同的問句。「剛走?有沒有說上哪?」

  「沒說,他只說想去喝碗紅豆湯圓。」宇文琅琊的某位小師弟應聲。

  「喝紅豆湯圓?」他記得宇文弟弟不嗜甜品呀。

  無妨!不過就是一碗紅豆湯的等待時間,咕嚕幾口不就嚥下肚了嗎?好,他就待在踏劍山莊等待宇文弟弟歸來——哎,他仍無法改口叫她宇文妹妹。

  「喂,小兄弟,你二師兄回踏劍山莊時有沒有說些什麼?」最容易打發漫長等待時間的方式叫嗑瓜子聊天,雖然眼下沒有瓜子,天還是可以聊的。

  「說什麼?」小師弟反問。

  「說什麼都好呀!還是她有反常的舉動,例如臉上掛滿淚水……」唔,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風裳衣的心彷彿被鞭子狠抽一頓。

  小師弟一愣,隨即嗤笑道:「你說我那二師兄宇文琅琊?別逗了!與他同門十幾年,只看見他將別人打得痛哭流涕,可不曾見過他掉半滴淚水。不過真要問起二師兄的反常……」他偏頭想了想,又道:「他回山莊時腰上的傷口迸裂,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有一句『我累了』,臉上神情倒是真的疲憊。接下來幾天也很少聽他開口,時常坐在後山瀑布邊發呆,偶爾突然發笑。」

  「笑?」

  「是呀,笑到把頭都給埋進水裡呢,滿頭滿臉的水。」

  這哪是在笑?!宇文弟弟分明是在哭!藉由冷水來掩飾她的眼淚!

  宇文弟弟在面對他令人畏懼的異能時,只輕輕地給了他一句「都過去了」,而他呢?他卻還給她「難堪」兩宇以及——

  我累了……

  她是用怎生的表情和語調輕吐這三字,是憤怒、茫然,還是……絕望?

  風裳衣,你是個不折不拙、混蛋加三級的大混蛋!

  莫名其妙對宇文弟弟發什麼火?!就算宇文弟弟當真想騙你又怎樣?反正她身邊所有的人全被蒙騙——何況謊言的始作俑者又不是宇文弟弟,她也是受害者呀!

  道歉!對,一定得向宇文弟弟道歉,然後、然後告訴她……

  等她回來就要告訴她——

  「天殺的!宇文弟弟到底是去哪裡喝紅豆湯呀?!」風裳衣等待數刻之後,終於忍下住發火!

  + + +

  宇文琅琊沒有再回到踏劍山莊!

  風裳衣在等待一個月之後,完完全全肯定上述的說法。毫無頭緒之下,他只得回復原先尋人過程——宇文府邸、龍府、踏劍山莊,三處反覆來回奔波。

  不知是宇文琅琊存心避著他,抑或他真與她無緣,風裳衣的辛勞全是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白工。

  宇文琅琊仍與眾人聯繫,但僅限於單方面,她捎家書報平安,卻讓眾人無從回寄,書信中絕口不提風裳衣、不提她身在何方、不提她何時歸府。

  「你怎麼如此沒用!連個人也找不到!」宇文青翰每個月見到上門找人的風裳衣時,總少不了一頓怒火。「這個月的家書又到了,你自個兒拿去瞧瞧!」

  他將一張信箋塞到風裳衣手心,不用細瞧也知道上頭只有短短四字——

  平安

  琅琊

  風裳衣將信箋折好,收到懷裡。他最痛恨的異能在此時竟全然失效,唯一能做到的僅僅是由字箋上感受到宇文琅琊淺乎其淺的愁緒。

  「步雲和踏劍山莊兩方面呢?」晴姨憂心仲仲地問,風裳衣只是搖頭。

  「你除了搖頭還會做什麼!琅琊的離家出走絕對與你脫不了干係!你究竟對我兒子干了啥壞事?!」宇文老爹氣急敗壞地朝風裳衣咆哮。

  「兒子?!」風裳衣差點忘了這一家子仍舊活在天大的謊言裡。「我要找的不是你的兒子。」

  「你不找琅琊?」

  「錯,我要找琅琊,但不要找你兒子。」風裳衣話中有話。

  「琅琊就是我的兒子呀!你這小子是找人找瘋了嗎?」

  晴姨眼見風裳衣抹了抹臉,似有說出真相的衝動,忙不迭自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衫低語道:「別說。」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琅琊不在,你若在此刻吐實,我有預感,琅琊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風裳衣瞬間消了窩囊氣。琅琊瞞了老爹和二娘長達二十多年,若她真要揭穿一切假象,早有成千上萬次機會,而她的不言不語,應該是有她的顧忌……

  「我再出去尋人。」風裳衣垂頭喪氣。

  「小子,等等。」宇文老爹出聲喚住他的腳步。

  風裳衣回首,靜靜等著老爹接話。

  宇文青翰輕咳數聲,「找著了就帶著琅琊一塊回家,反正你們年輕人愛怎麼胡鬧就怎麼胡鬧,他做了我宇文青翰二十多年的乖兒子,也該讓他順著自己的心意一回……」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反對我和琅琊?」宇文老爹開竅啦?「可你別忘了,我是個男人。」

  「找回一個兒子,又多了一個兒子,怎麼算都是我賺到。」宇文老爹別過老臉,佯裝嚴厲的老古板。

  風裳衣咧嘴一笑,手肘頂了頂宇文青翰的胸膛,全然哥倆好的架式。「老爹,改變心意羅?」

  「別提了,我掙扎了好久……」夜夜苦思這難解的問題,好不容易才扭轉自己的心態——也許算是另一種死心吧。

  硬生生逼走一個兒子,落得兩頭空的下場,還不如成全了兒子和他的「男」愛人,至少他不會失去琅琊這孩子——宇文青翰強忍著老淚。

  風裳衣拍拍宇文老爹的肩。「沒關係、沒關係,有掙扎就有收穫。」而且保證是宇文老爹意想不到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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