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陽陵泉身上的針一瞬間全被她拆了!
明明不痛也不癢,更沒見血,但是池款冬的動作卻快狠準得讓陽陵泉隱約有種她在報復的錯覺。
沒料到她會如此幼稚的陽陵泉再度撫額大笑。
而池款冬結結實實地瞪了笑得很無良的男人一記,唇邊那句「笑什麼你!」硬生生被吞回去,幸好,她有在最後一刻想起,陽陵泉畢竟還是總經理。
「好了,那就這樣嘍!總經理晚安,再見!你可以請司機來接你了。」反正針都拔完了,池款冬將他的襯衫塞還給他,開始趕人了。
「我並沒有說我不吃,請給我一碗,謝謝你,池小姐。」陽陵泉緩緩地穿起上衣,拉下褲管,整理儀容的神態從容優雅而迷人。
看著他,池款冬不禁想著,要是魏文雅在,她一定會休克昏倒的。
可是,她不是魏文雅!她今晚總算是領教到陽陵泉所有的惡形惡狀了。
於是,砰!一碗好養生的稀飯,熱騰騰且魄力十足地被放到陽陵泉眼前。
陽陵泉努力克制著又要翻湧而起的笑意,慢慢地舀了一湯匙白粥送進嘴裡。這口粥裡,有白米的香味、微帶著姜的嗆辣、混合白糖的甘甜,味道不壞,甚至可以稱得上十分好吃。
不知道是真的餓了還是怎樣,他幾乎是胃口絕佳地一口接著一口吞下的,他方才並沒有告訴池款冬,其實,不只是失眠,他也已經食慾不振好一陣子了。
她真的很神奇,引起他的興趣,惹出他的笑意,還挑動他的食慾。
而池款冬盯著迅速掃空了碗的陽陵泉,又默默地為他添了一碗,然後坐在他身前,靜靜地睞著他,逕自拿起吹風機吹頭頂。
陽陵泉忽然想起池款冬在車上提到的吹風機療法,她的頭髮早就吹乾了,所以她現在是在為自己吹走感冒?眼神饒有興味地瞥了池款冬一眼。
接收到他視線的池款冬,已經可預期他又要說出什麼攻擊性很強的話了。
她不否認,今晚給陽陵泉這麼惡劣地一搞,他們之間的距離竟然以一種很詭異的方式拉近了。
本來還覺得不想跟總經理這種天上人物交集,但是現在,陽陵泉在她心裡哪算是個天上人物?
他就是個失眠、愛記恨、報復心重、喜歡時不時酸她一下,卻又讓她感到好心疼、好難撇下的男人罷了。
於是她也不再顧忌著原以為雲泥之別的身份,懶懶地瞪回去。
沒想到,陽陵泉卻是淡淡地開口問道:「池小姐,我今晚能睡得好嗎?」
池款冬微微一怔,她又猜錯了?看來,他真的為了失眠很煩惱喔?
「或許會稍微好些,但我不能保證,總經理,你糟蹋身體那麼久,不能指望它一夕之間馬上轉好,你應該要有長期治療的心理準備,找個合格能信任的中醫師,多針灸幾次,或是搭配一些——」
池款冬的長篇大論還沒發表完,就被吃完粥,剛戴上眼鏡,更顯得斯文俊逸有加的陽陵泉打斷。
「好的,池小姐,我做好心理準備了。那麼,明天見,晚安!」陽陵泉拋下這句話,把碗遞給她,唇邊牽起了個足以迷倒下自八歲、上至八十歲的女性同胞的俊逸微笑之後,就翩然地轉身離去了。
呃?剛被他好看得過分的笑容閃瞎眼的池款冬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明天見?明天見?!這是說他明天還要來的意思嗎?
是有沒有這麼勤奮的病人啊?她、她又不是中醫師,他聽不懂嗎?!
怎麼會這樣?池款冬瞪不到那個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忽然怒極地瞪著床上那排拋棄式針灸針——
「你你你,就是你害的,沒事掉什麼掉?!好歹也選個表裡如一的人撿吧?」
哎喲!怎麼會這樣?她雖然已經不是那麼想跟陽陵泉劃清界線了,但也不想這樣沒完沒了地牽扯下去啊!他該不會是打定主意每晚都要來找她針灸吧?
好吧!明天!
明天一定要鄭重地告訴陽陵泉,叫他好好地去找個口碑好的中醫師看診,好好地把宿疾治一治!一定!
★★★
「池小姐。」
當池款冬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自家樓下被陽陵泉叫住時,她是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轉過身的。
「我今天打電話問我爸台北有哪些靠得住的中醫師,我爸給了我幾個中醫師的電話,我上網查了一下他們的地址跟看診時間,口碑很好而且我爸有掛保證,我可以隨時幫你打電話掛號!」一口氣說完,又快又清楚,還將今天努力做好的筆記塞到陽陵泉眼前。
陽陵泉連一眼都沒看那本被舉高到他臉前的小本子。
「哪一間診所開到晚上十點半?」他優雅地抬手看了看腕表,語調不疾不徐,眼神中照舊帶著幾分溫柔與笑意,慢條斯理地問池款冬。
「呃?你可以找一天休假日……」陽陵泉一身西裝筆挺,顯然是剛從工作崗位上下來,臉上還有著工作一整天的疲態與倦容……但是!絕對不要對他心軟!
明明就這麼告誡自己一百次了,為什麼池款冬又覺得自己氣勢輸人,莫名心虛?
「總經理沒有假日。」陽陵泉臉上的微笑更溫柔了,平淡的口吻中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走吧,池小姐,時間晚了,再拖下去,我恐怕又會睡在你屋裡,你打算今晚留我過夜嗎?」
又睡著?還要過夜?聽見這幾個關鍵字的池款冬猛然呆住。
開、開什麼玩笑!她才不要留他過夜!為他針灸頂多半小時,半小時就半小時,她一定會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發他!
「上樓吧。」池款冬幾乎是以一個逃命似的速度飛奔上樓的。
陽陵泉望著池款冬匆匆忙忙的背影,不禁啞然失笑。
任何人為他的手足無措,他總是享受的,尤其是池款冬,他從遷怒她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打算太輕易放過她……
第3章(2)
「會痛嗎?頭會暈嗎?」才幾分鐘光景,陽陵泉又半裸地坐在她身前,池款冬照慣例地問他,明明想盡快打發他,卻還特地為他把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