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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不好吃?」陽陵泉揚高了一道眉毛問她。

  「很鹹。」配了口地瓜粥,又喝了口水。

  也是,跟她昨碗那晚薑末白糖粥比起來,這算是口味特重的了。但是,這間清粥小菜已經是陽陵泉在台北的夜生活裡所能想到最清淡的了。

  「什麼時候回花蓮?」他問。

  「下個月五號。」跟陽陵泉難得的好胃口比起來,一向大食量的池款冬反而吃得有一搭沒一搭的。

  五號?這麼快?陽陵泉拿筷子的手突然頓住,為自己忽而冒上來的心思嚇了一跳,他居然希望池款冬能在台北待久一點,他是怎麼了?昨天明明還很討厭她的不是?

  池款冬忽然停下來看他。

  「總經理,那個陽鑫,是你的親戚?」今天上班時,無意間聽魏文雅提起的。

  既然是親戚,為什麼這麼不共戴天?明明不想管,卻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驅策她開口。

  「陽鑫是我伯父,我父親的大哥。」沒料到她會如此問的陽陵泉愣了一愣之後,神色旋即恢復鎮定,回答得很簡潔。

  「喔。」池款冬怪異地瞅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地吃起別道菜。

  「喔?就這樣?」陽陵泉放下筷子,很有興味地開口,小花蓮終於對他感興趣了?「你想問我為什麼討厭他嗎?」

  有點想問,又不太想問……池款冬很認真的猶豫了會兒,舉棋不定的神情居然有股嬌憨。

  「沒有,你不要跟我說,我不想聽。」還是撇清關係好了,她終於做出決定。

  她沒興趣,那何必要提?

  問了又說她不想聽,明明不是很有心機的欲擒故縱,卻惹得他失笑,極想掏心掏肺看看她的反應。

  「東急百貨目前絕大部分的股權在我和陽鑫兩個人手上,原本陽鑫是負責集團下的另一支子企業,我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但自從我父親因身體不好,近年來逐漸淡出商場之後,陽鑫開始野心勃勃,想接收我們幾個孩子手上的事業版圖,而我的東急百貨很榮幸地雀屏中選為他的第一個目標。」陽陵泉輕描淡寫,精簡扼要地用池款冬聽得懂的簡單文字報告。他的父親在東急百貨裡早已沒有實權,陽鑫把矛頭指向他也是正常。

  噢……她就知道,雖然陽陵泉已經說得很輕鬆了,但她仍覺得頭很痛。他幹麼硬要說啊?她都已經說她不想聽了,可是……

  「那,東急百貨要釋出股權,可能會易主的消息是?」這消息是怎麼來的?既然都起頭了,於是池款冬很沒志氣地接著問下去了。

  「那是陽鑫放的錯誤消息,他製造一些流言,想藉以讓董事會人心惶惶,以為東急百貨的營運上有什麼問題,要尋求外援,好讓他伺機而動。簡單地說,東急裡面,持有最多股權的人能夠得到經營權,而他現在手上的僅次於我,所以他只要找些理由把我拉下來,召開董事會,大家投票表決通過,他就能輕易入主東急。」當然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而已,但再說多了,池款冬恐怕也聽不懂,於是他只能選擇性地報告。

  「那……你父親對這些事情都沒有表示什麼嗎?」即便是淡出商場,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親生兄長欺負自己的兒子吧?

  「我父親與伯父原本就爭『旭日』爭一輩子了,直到我父親引退之後,戰情才稍稍緩和。現在既然伯父選擇我作主的東急重新開戰,那麼這場戰爭就由我延續下去也未嘗不可,大家都想整合『旭日』,站上最高的位置,我父親對這些事情沒有意見,他只希望我不要輸。」

  噢……好黑暗!不知道該說什麼,池款冬悶悶地又吃起面前的菜來了。

  這些事情真讓人不愉快……為什麼親戚之間要搞成這樣?那些名跟利如此重要嗎?

  為什麼人不能好好地、單純地活著呢?

  錢夠用就好了啊!這世界上應該還有很多值得追尋的東西,比如健康的身體或生命的意義之類的。

  陽陵泉睡不好,幼稚地遷怒她,就是因為他被這些可怕的心思逼得無路可退嗎?或許,他也很討厭這樣的生活,所以他才過得這麼不開心,才把身體搞得這麼糟?

  陽陵泉望著池款冬莫名憂鬱的眼色,心頭竟然掠過一絲溫暖,她在擔心他嗎?否則為什麼她看起來如此不開心?還是,她終於對自己幫了陽鑫一把這件事產生了罪惡感?

  「你後悔幫了陽鑫嗎?」陽陵泉很有意思地問道。

  「不是。」池款冬放下筷子,緊緊盯著他雙眼的美眸燦亮得不可思議。

  「我只是在想,你那麼希望陽鑫死掉,是不是因為你不想對付他?」

  第4章(1)

  今天,很勤奮的病人依然沒有來。

  池款冬轉動大門鑰匙的動作猶疑了一圈,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巷口……沒有那個她以為會出現的身影,而她甚至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是工作忙碌、已經找到合適的中醫看診,還是她無意間說了什麼話惹他生氣?

  自從她與陽陵泉去吃過那間鹹得要命的清粥小菜之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面了。她原本以為陽陵泉縱使找到合適的醫生,不論好壞也會告訴她一聲的,原來,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熟……

  每天隱約的期待都落空,轉眼間幾個星期的光景就已經過去。

  她只是以為在回花蓮之前還能跟陽陵泉見上一面,至少跟他說聲再見,而她明天就要走了……

  遲疑的腳步略微一頓,而後終於推開鐵門緩緩上樓,沒發現一雙在轉角處靜睞著她的黑郁眼神,眸光瞬也不瞬地瞧著她的身影被門板掩在後頭。

  是想見池款冬,沒想到真的看見她出現在眼前時,想喚她的聲音梗在喉嚨,想移動的腳步卻無論如何也跨不出去。

  她太天真,把這世界看得太好,竟然讓他覺得自己的軟弱在她眼下無處可逃。明明應該討厭她愚蠢且自以為是的荒謬推斷,為什麼居然有股被挑中心事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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