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辰放下手中的筆,劍眉一挑,問:「家裡出什麼事了? 」
來的是在他院落裡當差的小廝,他特別吩咐過有任何狀況要立刻到商行來通知他。
「少爺……」小廝急急收住步子,喘著粗氣,「表小姐……表小姐來了……」
洛子辰臉色一變,聲音忍不住拔高幾度,她又來了?簡直陰魂不散。
「是呀,所以小的趕緊來通風報信。」
「少夫人呢? 」
「在府裡陪著老夫人和表小姐說話呢。」
洛子辰面上露出幾分焦急,一邊大步朝外走一邊惱道:「祖母糊塗了嗎,怎能讓蘭兒去陪她……」萬一惹惱妻子,給他來個不辭而別,可就麻煩了。
退一步說,就算沒不辭而別,晚上不讓他上床也是件讓人抓狂的事,習慣了溫香軟玉親熱纏綿的夜晚,讓他孤枕而眠多少有點不人道。
尤其前幾天才發生一個貼身丫環趁送茶水到書房給他的行勾引之舉的事,蘭兒為此已經好幾天不讓他近身了,天知道他真的有夠冤的,明明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連根手指都沒被染指,妻子還是不消氣,表妹這要是再火上澆油,他還不得禁慾修身去。
所以,他絕對不容許事態繼續惡化下去。
想到這裡,洛子辰腳步加快,最後乾脆跑了起來。
看著他趕投胎似的往外跑,商行裡的夥計面面相覲,不由得猜測府裡到底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當洛子辰回到洛府奔進花園,只看到偎在租母身邊矯笑說話的表妹卻遍尋不到妻子時,心當場一涼。
「少爺。」
焦急不已的洛子辰猛地兇惡的問向給他請安的丫環,「少夫人呢? 」
小丫環被他嚇得差點哭出來,「在花廳——」話沒說完,已不見自家少爺的身影。
洛子辰一陣風似的刮進花廳,一眼就看到妻子半倚在窗邊軟榻上,似乎好夢正酣。
懸空的心這才落地,他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窗外陽光正好,但入秋的天氣已然帶了涼意,看她什麼也沒蓋就睡去,他心生惱意。
在他離她幾步遠時,錦鳳蘭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他不禁勾唇輕笑,「沒睡著啊。」
她以手支額,歪著頭看他,「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
「想娘子你了。」洛子辰涎著笑臉的說,挨過去,毫不避諱這裡是空間開放的花廳,攬了她便靠到榻上,「所以就回來看看。」
錦鳳蘭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任他攬住,眼睛又再次閉上,「我精神不太好,別吵我。」
「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蓋上毯子再睡。」
「無妨,睡不實的,就是閉目養養神。」
「給少夫人拿件毯子去。」洛子辰抬起身,朝廳外站著的丫環大聲道。
那丫環領命匆匆而去。
「哪不舒服嗎? 」他仔細打量她的神色。這幾天她避著他,今天在陽光下,這麼近距離一瞧,便看出她的神色有些懨懨。
「沒事。」
她越說得輕描淡寫,洛子辰就越是不安,抓過她的一隻手,溫度偏高,眉頭不禁征蹙,又探向她的額頭,冰冰涼涼的。
錦鳳蘭不得已坐起身,不想讓他察覺到自己的不適,卻不料下一刻,又被他抓住另一隻手。
兩人的神色頓時都起了變化。
洛子辰臉色冷沉,又抓住她的另一隻手,兩隻手,一冷一熱,熱的像火爐,冷的似冰窟。這應該是兩股截然不同的內息在她體內互衝的結果,冰炭同爐,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難怪……他突然明白了她這幾天對自己冷落的真正原因,心針扎似的疼,抓著她的手不由得用力起來,「蘭兒,你為什麼要瞞我? 」
錦鳳蘭有些尷尬,將自己的手用力抽回,笑了笑,試圖緩解有些緊繃的氣氛,「真的沒事,忍忍就過去了。」
「喲,表嫂,這大白天的,你怎麼都不避諱一下呢? 」一道透著尖酸的柔媚嗓音響起。
洛子辰回頭就見到祖母的表情不太好看,心裡微沉,急忙自榻上起身站定,「祖母,蘭兒有些不舒服,我只是擔心。」
「哼。」洛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冷著臉走了進來。
錦鳳蘭亦從榻上下來,走過去卻沒有伸手去攙扶洛老夫人,只是肅手站在一邊。
洛老夫人看看她,又看看嬌笑的扶著自己手臂的外孫女,眸底閃過不悅,到榻上坐下,冷冰冰的道:「既是不舒服就別勉強在這裡伺候。」
「是,孫媳告退。」錦鳳蘭微微欠身,就要退下。
洛子辰心疼的看她一眼。她此時身體一定非常不舒服,明知不解釋會讓祖母對她不滿,可仍舊倔強的不說一個字。
「祖母,蘭兒真的——」
洛老夫人手一揮,有些不耐煩道:「好了,我都讓她退下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
洛子辰抿緊唇,看著妻子沉默的走出花廳。
「表哥。」江青鸞的聲音比之剛才嬌柔百倍不止。
洛子辰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聲音平板地說:「表妹。」
洛老夫人看看嬌美如花的外孫女,又看看一表人才的嫡孫,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容,「子辰,青鸞來了,你這幾天就多陪陪她。」
「祖母,蘭兒人不舒服,我先回房看看她。」洛子辰冷聲打斷祖母的一相情願,腳跟一旋便離開了。
「外婆……」江青鸞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滾落,輕扯著洛老夫人的衣袖嚶嚶啜泣。
洛老夫人惱怒的拍了下扶手,對著孫子揚長而去的背影微微瞇起了眼。
洛子辰此時早已顧不得其他,只要一想到妻子現在正忍受著何等煎熬,他就心疼得要死。
他一路追去,明明兩人離開前後時間沒差多少,卻沒有追到她,可想而知她走得有多快。
當洛子辰追到房門外時,門窗卻緊閉著,推也推不開,他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蘭兒,開門,你開門……」
急切的聲音傳入耳中,錦鳳蘭渾身瑟縮的倒在床腳,只有四顧無人時她才敢將自己的痛苦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