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爺爺自己想想也是,他就是個鄉村老人,從不與人結怨,怎會有無頭屍特地來找他?「或許真是眼花了……」偏頭再想,無頭屍的印象變得更模糊了,自己似乎只看見一抹白色飄過,就嚇暈了,說不定那是一陣霧氣呢!
「對嘛!眼花看錯也很正常,我也常把大麥和小麥搞混,一件小事而已,哪需要鬧到村長那裡?」
「小姐,你那個叫五穀不分,和眼花無關。」給袁清嫵一說,王爺爺忍不住笑了,精神也好上許多。
「如果你把它們煮熟了,放進碗裡讓我吃,我就分得清楚了。」袁清嫵故意挺起胸膛,裝出很厲害的模樣。
王爺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場風波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袁清嫵趁著王爺爺睡了之後,趕緊去找師父。
卓不凡看見她,很是開心。「乖徒弟啊,今天吃什麼好料的?」
「師父……」袁清嫵喊了一聲,眼眶又紅。
「得了。」卓不凡看得也開,這女生外向嘛,有了情郎,誰還管師父肚皮?「你終於忍不住,要說真話啦?」
「師父!」她嬌嗔跺腳。女生男相做這動作……卓不凡硬生生忍下一個寒顫。
「行了,我告訴你吧!曲無心還沒回來,你找我也沒用。」
第6章(2)
這回她也不裝腔作勢了,直接問道:「他去哪裡了?」
「他又不是我家養的,我怎麼知道?」
「那師父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不曉得。」
「師父……」袁清嫵忍不住了,著急地在房裡打轉。「你怎麼啥兒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他去哪裡,用得著跟我報告嗎?」不過卓不凡隱隱猜測,曲無心是聽完袁清嫵和於百憂的情怨糾葛才走的,所以……嗯,可能、也許、大概,他的小徒弟會有點麻煩。
但這種事他不想管,萬一害得這幾個又醋海翻騰、妒火亂燒,他豈不是要煩死?
所以,即便是天塌下來,反正他也不是最高的,絕不想去扛。
「難道就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袁清嫵是真的著急啊!
「他是那種做什麼事都會跟人有商有量的嗎?」
他不是。曲無心一向是個有主見的人,當他決定一件事,便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那怎麼辦……」袁清嫵抹著眼眶,開始擦眼淚。
「喂,就算他出去幾天,你也用不著哭成這樣吧?」
「師父……」她抽抽噎噎地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王爺爺還躺在床上呢!你說……這……槐樹村還有誰有這樣好的輕功,能把人嚇成這樣?」
「所以你懷疑是曲無心扮鬼嚇人?」他想,她若點頭,那曲無心一片真心就算是放水流了。
「當然不是。」袁清嫵立刻反駁。「我相信他不是那麼無聊的人,可是……如果真有不軌之徒混入槐樹村,企圖生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王爺爺年紀大了,師父身體不好,槐樹村村民又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生平只拿過鐮刀和菜刀,真碰上什麼麻煩……天啊,憑她一個人,能抵禦什麼事?
她想念曲無心,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思念他。他沒在她身邊,她好害怕。
卓不凡一邊覺得曲無心總算沒愛錯人,袁清嫵發自真心地信任他,但同時又有點無言。他這徒弟的遲鈍還真不是蓋的,她都沒發現,近幾年村裡遷進了很多新面孔,他們也許外表看起來平凡,但事實上……嗯哼,要說這裡臥虎藏龍也不為過。
「師父。」袁清嫵深吸口氣,用力抹去眼淚。「現在局勢不明,你一個人住,我實在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你和王爺爺在一起,我也比較好看護。」
「若真有惡徒企圖對槐樹村不利,你想怎麼看護我們?背一個、抱一個,帶我們逃走?還是你已經有勇氣跟人動手了?」
「我……」袁清嫵的武功不差,唯一差的是不敢動手。
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好動、什麼都愛玩的小搗蛋,不過人說,調皮的孩子聰明,放在她身上,倒是事實。
因此她後來才能學會那麼多遊戲,小時候哄得於百憂與她形影不離,長大後,又迷得曲無心恨不能把她當「大哥」一樣崇拜。
她也是卓不凡的四個弟子中,習武資質最好的。只是調皮孩子剛練會一些拳腳,當然要顯擺,拉著其他師兄、師弟、師妹們玩,結果不到一回合,於百憂首先掛綵,還被踢斷了一隻手,把袁清嫵嚇壞了。
原來武功不是那麼好的東西,它很危險,稍不小心,傷筋動骨是小事,萬一弄出人命……她不敢想,倘若於百憂有個三長兩短,她只好一命抵一命了。
從此,她武功照練,卻再也不跟人動手。
她說:「大夫的職責是救人,不是傷人。」
因此,狀況反而變得尷尬——一個不與人動手的武者,哪怕她練到天下第一,又能保護得了誰?
「我覺得我一個人,可能比跟你們在一起要安全許多。」卓不凡很不客氣。
「可若真有人要對師父不利,你怎麼辦?」
「關門、開機關,躲起來啊!」
對喔!她都急得忘了,師父家裡機關密佈,還有一間密室,據說有進無出,所以……
「師父,我和王爺爺可不可以來你這裡躲幾天?」
「王爺爺可以,你——」卓不凡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笨徒弟。「你給我去查清楚,到底是哪幫人想在這裡鬧事,順便把他們解決了!我不喜歡自己清靜的日子受到干擾,你聽清楚沒有?」
「可只有我一人……」
卓不凡拿了一堆暗器、毒藥扔給她。「你只要妥善運用這些東西,就算關外七十二響馬一起來,你也可以輕易讓他們死到不能再死。你怕什麼?」
「可……師父,那都是人命啊!」
「除惡相等於揚善。佛都有金剛怒目,你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或者在你心裡,只有那些惡徒的命是命,槐樹村所有村民的命便可隨便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