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聲音帶著淡淡的不安。「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他伸手環住她,讓她整個人靠進他懷裡。
他忙碌了幾天幾夜,飯都沒得吃了,頂多在餓慌了時摘些野果充飢,又怎麼有時間去打理衣容形貌。
所以他現在看起來很糟,一點都不瀟灑,滿身的泥和土,跟剛下完田回家的農夫沒兩樣。
可他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他的努力、他的狼狽全都是希望她開心,不知怎地,她抱緊了他。
「所以你最近都在忙這些?」真是個傻瓜啊!
「嗯!」察覺到她的溫柔,他興奮得顫抖。「怎麼樣?你喜歡嗎?」
「喜歡。」無論哪個女人受人如此珍視,都會歡喜的。
「還有更美妙的!」他獻寶地說。
「嗯?」
他拉著她走到牆邊,那裡有一個搖桿,他說:「來,你轉兩下試試。」
「轉?」她雖疑惑,仍然照做了。
緊接著,一陣卡嚓聲響起,屋頂竟然緩緩掀開來了。
原來他做的這間木屋,屋頂可以用機關來操控起落。
「你喜歡看星星,」他非常得意於自己的傑作。「這樣你就可以躺在屋裡,享受觀星的樂趣了。當然,冷了或者下雨、下雪時,我們還可以把屋頂關上,不必擔心被突來的意外打壞興致。」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看星星?」她終於發現某些不太對勁之事了。
「這個……」他不敢說他揍了她的寶貝小師弟一拳。「我猜的。」
「喔。」她點頭,看著漫天繁星對她眨眼睛,這種美麗,就算每天看也不膩。不過曲無心會有如此纖細的心思猜中她的喜好?她很懷疑。「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喜歡看星星。」
「什麼?!」他整個人呆住了,好一會兒,大叫:「於百憂那小子騙我!」要知道,為了這間樹屋,他可是花費了無數心血啊!結果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你去找百憂了?」她就知道,憑曲無心的腦子是想不出如此浪漫行為的。「你找他幹什麼?」
「不就……看你哭得傷心,所以……」他就想替她出出氣,真的沒惡意。
「你打他了?」
「只有一拳。」怕她不相信,他還舉手發誓。「真的,我知道你喜歡他,怎麼可能對他下手太狠?」
「你——」她快被這個笨蛋氣死了。「不許再說以前的事了,知不知道?」
「可是……」她若又哭了,怎麼辦?他會心疼的。
「他已經娶妻,有自己的家庭了,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們怎能老為了過去的事打擾他的生活?況且……將來若我也……」她害羞地瞄他一眼,隨即把目光轉開。這呆子,就算一身狼狽,還是教她看得臉紅心跳。「反正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人要往前看,不要老去計較從前,知道嗎?」
喝了忘魂湯後,失去過去種種經驗和歷練,他的思想和行為確實變得單純了,但這不代表他的腦子也跟著變笨。
他反覆琢磨她的話。過去的已過去了……人要往前看……將來的她……把這些全都連起來,是不是代表她已漸漸走出情傷?而且有考慮將來的打算?
而這些話她不說給別人聽,只告訴他。
她現在臉色羞紅,瞧他的眼神裡都帶著溫柔,所以……她思考的將來是——他!
曲無心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胸口好像被一股劇烈的喜悅撞了一下,無法形容的快樂佈滿全身。
「清嫵。」他牽起她的手,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害羞得整個人都僵住了,任由他抱著,一動也不敢動。
「以後我全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無二話。」真開心,這是他今生最快樂的一刻。
「你說的喔,將來可別不認帳。」她試著放軟身子偎入他懷裡,緊張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愉悅與溫馨。
她有點懂了,她跟曲無心之間也許不是那種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感情,卻是細水長流,慢火熬燉出濃郁清香的好湯。
不管熾烈也好、淡然也罷,他們都喜歡和對方在一起。這種渴望,便是愛了。
她愛上了曲無心,這個沒有過去,帶著一身謎的男子。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知道,那也不重要,她只曉得,現在的他們要好好照顧初萌芽的情種,等待某一天,時機成熟,開花結果。
「當然,我曲無心從來一諾千金。」他又在她頰邊輕輕親了一下,才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巧的錦盒。「送你。」
「什麼?」她打開一看,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是……月光草的花……你怎麼會有?」
月光草不是一種特別有用或者值錢的東西,它的花也一樣。
但它非常稀少,月圓時分,月光草的種子恰巧飄到某些枯木上,再隔半年,銀月高昇時,便是它抽芽、開花之時。
一夜裡,月光草成,開花結果,過程短得幾乎讓人來不及欣賞它仙姿一般的美態,然後日陽一曬,它已化成虛無。
想不到曲無心能找到它,還保存得這麼好。
她欣賞著那半透明的花瓣裡彷彿有光彩流動,七種顏色,妍不可當。
「我幫你簪上。」他說。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心想,這一定又是於百憂教他的,但不管是誰讓他做這些事,他如此認真,都讓她感動。
「嗯!」她把錦盒遞還給他,讓他替她簪上美麗的花朵。
他小心地拿起月光花,軟嫩的花瓣脆弱得像隨時會散,讓他的手忍不住有些抖。這門行當,他也是第一回干,老天保佑,可別讓他出糗。
他幫她撥開散亂的劉海,將月光花插上烏亮的雲鬢……咦,怎麼插不上去?只要他的手稍微放鬆一下,花便搖搖晃晃,像要掉下來似的。
他不信邪,用力一插——一片花瓣不小心被捏碎,掉下來了。
他整個人呆了。她看著他的蠢相,更想笑。
「沒關係,一片花瓣而已,你只管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