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不要再講那些麻煩事了,你快點教我捉魚啦!」他搖著她的手。
她差點站不穩,整個人險些栽進水裡。
「好好好,我們捉魚,你別搖我啊!」她看準一條魚,拉住他的手伸進水裡,先不去捉它,只是用手部感受魚兒游過去。
他瞪大了眼。從不知道魚在水裡是這麼濕濕、滑滑的,好可愛的樣子。
「怎麼樣?下次讓你捉它,捉得到嗎?」她問。
他想了想,點頭,可是……
「它游得這麼快樂,我們一定要捉它嗎?會不會太殘忍了點?」
袁清嫵差點氣死。他纏她一整天,不就是想捉魚嗎?既然不捉魚,那他黏著她幹什麼?
招惹瘋子,果然是件愚蠢的行為!
她心裡想著,但嘴上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為他的武功實在厲害,而她是個面對威武,一定屈服的人。
第3章(1)
夕陽西落,夜幕升空,圓月淡淡的銀輝灑在兩個濕漉漉的人身上。
袁清嫵無力地癱在岸邊,問那個還在跟魚玩耍的人。
「天黑了,回去好不好?」她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我們還沒有烤魚吃,現在就要回去?」好理所當然的答案。
袁清嫵當下無語淚兩行。
「換我叫你大哥行不行?你又不讓人捉魚,怎麼烤魚?回去吧,反正家裡一定會給我們留飯,吃烤魚跟吃飯不都一樣嗎?」
「魚是魚,飯是飯,怎麼會一樣?」
「那現在一條魚也沒有,你要烤什麼?」乾脆把他烤了算了!這個混帳,搞得她頭痛死了。
「烤魚啊!」又是雞同鴨講。
「好,烤魚,請問哪裡有魚?別告訴我,你要上街買,這麼晚了,人家都收攤了。」
「幹麼還要花錢買,湖裡就有很多魚啦!」
「可你又不讓——啊!」她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傻了。
轟!他一拳打向水面,激起浪花,足有三尺高,然後,一條、兩條、三條……她數不清有多少條魚翻起白肚,浮在水面上。
「現在有魚了,烤吧!」他說。
「你不是說捉魚太殘忍,不讓人捉?」這分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
「我是捨不得捉魚。摸過它們之後,覺得它們很可愛,要親手把它們捉上來,實在不忍心。」
「那你還發氣功把它們都轟死!」
「因為我餓了啊!何況,沒玩過的魚,我就不覺得它們可愛了。」相反地,現下他看它們就是一副好吃的樣子,所以他要烤魚吃。
真是很了不起的理由,袁清嫵又一次徹底輸了。
然後,她發現自己真蠢,明知他有一肚子歪理,為什麼還要跟他強辯?
「算了,你想烤魚就烤魚吧!」
「我不會烤。」他把浮上水面的魚都撈上來,約莫三十幾條,全部送到她面前。「你烤。」
「不是吧,這麼多魚,我們吃得完嗎?」
「可以。」他對自己的食量非常有信心。
「你確定?」見他點頭,她也不想多費唇舌,便道:「那還不去撿柴火,呆著幹什麼?」
「喔!」隨即,咻一下,他消失了。
她突然有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人們常見那些飛來飛去的妖精鬼怪,會不會就是那些輕功很好的人扮的?
她碎碎念著,準備殺魚去。
「其實不無可能,如果讓曲無心拿黑布將頭包起來,再換上一身白衣,晚上在村裡四處飛一趟,明天八成很多人要說看到無頭鬼了——」
「好像很好玩耶!」一個興奮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啊!」袁清嫵想著壞主意,還沒嚇到別人,先把自己嚇得差點掉進湖裡,幸虧曲無心即時拉了她一把。
「你幹麼叫這麼大聲?」
「還不是被你嚇的。」袁清嫵摸著不小心撞到的手肘,疼死了。「拜託你下次回來的時候,出點聲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有出聲啊!」
「我怎麼沒聽見?」
「我說:『好像很好玩。』你沒聽見嗎?」
她又想哭了,為什麼他們的對話總是如此?
「我這樣說吧,麻煩你以後離開或回來,腳步聲重一點,好嗎?」
「原來你要聽的是腳步聲,不是說話聲?講清楚嘛!」
她發現自己每次跟他說話,都有流淚的衝動。
「喂,你剛才說晚上要扮鬼玩,那等烤完魚,我就回去換衣服,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慢著。」她開玩笑的,他不是當真吧?「隨便嚇人是不道德的,尤其……若嚇到像王爺爺那種年邁體虛的人,害他們生病、受傷,怎麼辦?」
「那我們不嚇王爺爺,嚇別人。」
「別人也有可能出事啊!」
「嚇卓不凡,他膽子大,一定不會有事。」
「不行嚇我師父,他身體不好,若有萬一,怎麼辦?」
「不然要嚇誰?」
「我們誰都不嚇,不行嗎?」
「說要嚇的是你,反悔的也是你,你又開始說話不算話了。」
「不是啦,我是……」誰知道她每次認真說話,他都當馬耳東風,她隨便一句玩笑,他就當真了。「剛才……對不起,是我不好,亂說話,為了補償你,等烤完魚,我帶你去看火蟲兒,很漂亮喔!那是我和於——總之,那是一個秘密之地,槐樹村沒多少人知道的,你是第三個去過的人。」
他歪著頭凝視她,晶亮的眼睛發出光芒,像能透視她的神魂似的。
她被看得心虛,以為又要被罵「食言而肥」,誰知他卻道:「第二個是誰?」
「什麼?」她一時懵了。
「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我是第三個,那第二個呢?他是誰?」不知為何,他很在乎自己排第三,那感覺好像……他不是那麼重要,至少在她心裡,他不是最重要的。
他不喜歡那樣,人們總是拋棄次要的東西,只保存最重要的。
而他,他不想有一天,落到只能看著她的背影,無法與她攜手的地步。
他喜歡跟她在一起,那種彷彿回到童年的愉悅讓他著迷、欲罷不能。
「他……」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知道曲無心怪異的執著,便敷衍道:「他已經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你不可能認識他,又何必計較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