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行並沒有忘記,在婚宴上提供烈酒、還不停灌醉他的主謀犯,正是這個狂妄無畏、任性囂張的小王爺。
就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事了?
感到苦惱的方少行還是認命的推開門扇,踏進船艙裡去。
燭光很微弱。那麼一色暈橘的光芒,只是隱約照亮了一點暗色而已。
重重垂紗遮擋他前進的路途,方少行有些手忙腳亂的撥開那些垂簾,還要小心不要讓燈罩被掀翻了,要是燒了這座畫舫,小王爺還不乘機將他欺負個夠本嗎?
真是一想到就寒毛直豎啊。
方少行的臉色越發的苦悶了。他伸手拉開眼前最後一道垂簾,踏進鋪有厚厚毛毯的隔間,那幽暗的地方在他持著燭火進來的瞬間,四柱上懸著的夜明珠也綻放了光芒。
有若晨曦。
不到極亮如白晝的程度,但也是初破昏暗,而有隱隱約約的亮度。
方少行聽見某種清脆的擊響,似金鈴、似珠玉,聲音溫麗而明媚。
他有點困惑。
鼻間嗅得若有若無的暗香,他初時以為是鮮花的味道,但又想起若冬舒戀不在身邊的話,小王爺大多不會讓下人剪來花枝插瓶,兒這麼一間微有夜明珠光芒的隔間裡,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人藏在附近。
小王爺或許可以隱匿氣息,但不會武的冬舒戀就非常容易被發現了……是說,這股香氣,怎麼像是聞過的?方少行遲鈍的思考著,腳下習慣性要開始踱圈子。
他轉了個半圓,懷裡卻撞進一團柔軟。
方少行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忽然明白,拿股暗香是女子身上香氣。他竟與見不到臉面的女人共處一室,他要怎麼回去跟親親娘子交代啊?
「夫君……」
細細如喃的呼喚在幽微裡傳開,方少行驚慌失措的漿糊腦袋裡忽然有一線曙光照進。「映……是映嗎?」
他小心的扶上懷裡女子香肩,發現指腹上一片柔滑,他的寶貝娘子似乎是裸著肩頭的……他僵硬的低頭望去。
恰恰與月映含羞帶怯仰首望來的眉眼相對。
他的娘子臉上妝著胭脂,纖美同體覆著雪紡的垂紗,腕節、肘彎、肩頭、腰際、臀弧,乃至足踝上,都襯著珠玉寶飾,發出清脆的擊響,那雪紡紗裡若隱若現的乳首與si處用鏤空的薄金瑣片貼著,其下綴著碎鑽似的垂蘇。
她肢體妖嬈、華美嬌艷。
方少行感受到莫大的衝擊。
氣血上衝下湧,他的身體僵硬到一種足以比擬石化的地步,然而那面目通紅著,鼻腔裡隱隱有道熱度在積聚,懷裡那無比美艷的女子與他身體貼得極近,清晰的察覺到他下身勃發的反應。
她臉色嬌紅。
即使對於性事並不陌生,但對像一旦換成自己傾心的人,那種含羞帶怯的感覺便千百倍的反撲回來。月映把臉埋進那人懷裡去,心裡默背著閣主交代她務必冷靜,將誘惑進行到底的吩咐。
「夫君請上坐。」
她從他懷裡滑出,羞羞怯怯的用小手將他推到一席軟榻上去。方少行難以離開美人,但是寶貝娘子的要求那樣羞美可人,他再不情願放手也還是乖乖照辦了。
有一部分還殘存著的理智不禁感到困惑,娘子在做什麼呢?
他卻聽見擊響的清脆。
夜明珠用輕紗掩著,掩出了幽微如夢的光芒,而眼前在幽微中輕舞慢搖的女子,彷彿魅惑的山鬼。
宛如依循著某種神秘的韻律,擊響在心間上的清脆那樣細密綿麗,催促他的心跳、他的血脈、他的整個神志,為她而陶醉、而沉迷、而瘋狂。
那白皙的肌膚在這樣的幽微裡,卻有不看思議的清晰。
他看得見那每一分細緻的轉折、關節拂繞、碎玉滾動,那身肌膚是驚人的美麗,竟就近在咫尺伸手可及。
心裡那隻野獸幾乎要破欄而出。
方少行暈眩起來。
「我、我不行了……」他喃喃。
而那妖嬈的華美山鬼,在一個旋舞之後在他眼前娉婷而立。
狂獸的眼睛被那身麗色淹沒。
方少行驀地攫住了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個翻身之後,將她壓下了。
懷裡的女子,眼裡水波盈盈。
他在她開口呼喚之前,俯首噬去了她的聲音。
這朵嬌美無比的花,終於為他所懷擁,並且一世獨佔著,澆灌以一切的憐愛、珍視、專一。他承諾她將忠誠一生,在被此心上立誓。
她的歎息如此甜美。
野獸吃得飽足,心甘情願舔毛去了。
理智回籠的方少行手忙腳亂為榻上倦極的寶貝娘子梳洗擦身、收拾一地零碎、並且在整理乾淨之後來到娘子面前垂手恭候訓示。
月映瞧著他饜足後一臉的光彩耀人,在這樣的臉面上又有那古板書生的沮喪和羞恥,兩相衝突的反差如此之大,有意思極了——她輕笑起來。
用眼睛勾著他俯下身。
方少行乖巧至極的依令行事,才一低頭,那摯愛的娘子就遞上一吻在他唇邊,低喃的聲音既輕且柔。
「夫君很快樂嗎?」
方少行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淹上一片紅。
他聲如蚊蚋,「很快樂。」
他的娘子非常大方,「以後也這麼快樂好嗎?」
「……好。」他羞得抬不起頭來。
畫舫裡,女子清麗的笑聲如此愉快,而漾滿幸福的光芒。
承諾一生一世。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