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與龍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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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明天早上我們去天塹奇觀那一帶,下午再到翠竹坡,雖然你有開車來,但有些山路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恐怕要走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簡品蘊咬著筆桿,背對著應巳龍道,「你說這個行程好不好?」

  「你吩咐,我隨意。」白色大毛巾復在他頭上,左右來回擦拭著混雜肥皂香氣及洗髮精的髮梢。

  「我去年來奮起湖完全靠著這兩條小象腿,一步一腳印的走下去,還很可恥的在半路上搭警察伯伯的便車……」她回過頭,發覺應巳龍在整理背包,從中拿出隨身物品和一瓶礦泉水。「你在做什麼?」

  「準備睡覺呀。」他的回答好像簡品蘊問了個多蠢的問題。

  就在應巳龍的手觸及門把時,簡品蘊秉持著不恥下問的最高原則。「既然要睡覺,你又要上哪裡去?」

  「車裡。」他偏過頭,眨動著看來好無辜的黑眸,一閃一閃亮晶晶——控訴著她準備無情地將可憐男人趕離溫暖的房間。

  他辛辛苦苦開了那麼久的車子,姑且不論耗費的寶貴光陰,油資也夠可觀的,還有他向公司請假所扣除的薪資所得及全勤獎,加加減減都是佔不到好處的絕對虧損,現在還得可憐兮兮窩回窄小的車座……

  心底因他任勞任怨的眼神激起好內疚的感覺,她完全忘了當初是應巳龍自願跟來嘉義。

  「你、你睡這裡就好了啦!反、反正床也有了,地板也很寬敞,雖然你的手長腳長,但應該夠你睡的了,你今天開了一整天的車,晚上還得睡車子裡……你不累,我都替你覺得累。」她沒有別的意思噢,只是發揮善良的同胞愛,收留他窩在房間一角。

  見應巳龍沒有反應,直挺挺站在門扉前,簡品蘊繼續努力說服他,「而且你的頭髮還沒擦乾,會感冒的。」

  呃,這個理由有點遜耶……

  「你如果不想睡地板,那我用棉被在床鋪中間隔條楚河漢界。「拍拍左邊床鋪,「你、你、你就睡這邊好了,反正我一個人用這麼大張的床好奢侈。」

  呃,怎麼還是沒有動靜呢?

  「俄們雖然還沒認識一年半載,但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嘛……」好,努力阿諛諂媚,多說應家哥哥的好話。

  可惜他不為所動。

  「我的睡癖很好的,你絕對不用擔心明早醒來時發現我滾過界線,纏壓在你身上。」

  她不死心再加注有利於他的條件。

  「就算我真的不小心滾過楚河漢界,你再把我回去原位不就得了?」她大大退讓一步,甚至大方提供給他「動用私刑」的最高權利。

  她已經苦口婆心地再三「勸誘」,奈何應巳龍似乎不受影響。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染指你的清白啦!」

  最後一句「保證」衝出口,伴隨火辣辣的焚臉烈焰,嬌小身軀如狂風掃進浴室,砰的一聲甩上門。

  接著便是強力蓮蓬頭沖刷而降的聲響,顯示著某人在浴室中借由冷水來熄滅燎原火紅在嬌顏上氾濫的跡象。

  誰說沖冷水是男人的專利?

  應巳龍雙手插在口袋裡,維持面對門扉的姿勢,唇角帶著感動,噢……這種笑容不能稱之為感動,而是——

  得逞。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清淺的笑聲滾出喉間,卻在洩漏出口前溼設在不曾卸下笑意的唇瓣裡。

  ##########

  簡品蘊足足在浴室裡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等到她賊頭賊腦從浴室探出小臉,應巳龍已經佔據在雙人床鋪左半邊,原先寬敞的床看來瞬間縮小一號。

  他睡著了?

  「應家哥哥?」她呼喚的聲音只能容許蟑螂螞蟻這類小昆蟲所所聞,大概比蚊子振翅聲大一點。

  沒反應,但也沒聽到打呼聲。

  她爬進內側床位,盡可能不產生過度劇烈的震動及噪音吵醒「枕邊人」。

  應巳龍靜躺攤平,規規矩矩享受屬於他一半權利的被單,她也滑進被窩裡。

  他體溫煨暖棉被蓋起來好舒服喔!

  呼出小小一口滿足的淺歎,她偏著頭,看著他濃黑墨發頑皮遮掩下的容顏。

  他好像睡得很熟。

  可是……

  哪有人睡著了,眉頭竟然皺得比百褶裙還多褶?!說不定有只蚊子飛過去還會不小心被這一波波眉頭蹙浪給活活夾死!

  簡品蘊看不過去,伸出食指在應巳龍兩眉之間戳戳戳——試圖讓食指發揮熨斗的重責大任,熨平不聽話的擰緊眉心。

  「不要皺眉啦,很醜很醜耶。」她壓低音量嘀嘀咕咕地衷心認為他還是平時正經中帶點風趣的模樣好看。「睡覺是人生一大樂事,你怎麼睡得這麼不安穩……」

  倏地,她想到應巳龍曾說過他有個「作怪夢」的特質,難道他現在正身處夢境?但這個夢看來不是啥好夢,否則他不會在熟睡間仍無法放鬆精神……而且他渾身的肌肉繃得好緊!像根滿弦的弓,蓄勢待發……可是她好怕他這把弓會在強力拉扯間應聲折斷!

  「應家哥哥!」顧不得擾人清夢的罪惡,簡品蘊搖晃應巳龍冒著豆大汗珠的臂膀,試圖幫助他由夢境中回歸現實。「應巳龍!醒來啦!」

  即使進人深沉的夢眠狀態,依然很難忽視耳畔騷擾的嘈雜聲。

  低吟聲由應巳龍喉頭流洩而出,爾後慢動作地撐開眼瞼,帶著朦朧。

  他的手掌游移到自己汗濕的右額,半復住瞳孔,嘎啞的噪音輕喃:「繭兒?」

  「我是簡品蘊,小簡!」她強力捍衛自己的姓名權,忽視方纔那兩個字滑出他雙唇時帶來的一瞬間不悅。

  應巳龍撐起疲累的眼皮,側首凝睇著她,蒙黑烏瞳逐漸恢復專注的清亮,而聲音慵懶的仍如一江足以溺斃人的春水。

  「……天亮了?」

  「不是。距離你剛剛睡著大概才過兩個小時。」她瞄了眼手錶。

  「那……你為什麼叫醒我?」應巳龍苦笑,害他還以為自己睡過頭。

  因為你睡著的模樣好恐怖,好像身處在駭人的地獄裡,眉頭皺得比沙皮狗還多褶,雖然你沒有夢囈或尖叫,可是我怕如果沒叫醒你,你就會被惡夢給吞噬掉——你看自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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