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話讓百里無涯不禁噗的一聲噴笑出來,他的行事作為若不是為了自己的計畫,再不就是不拘善惡的隨心所欲,倒是沒想過什麼有不有趣的問題。
「有趣嗎?偶爾吧!」
他模稜兩可的回答讓風凝香皺起眉,不滿的往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偶爾是什麼時候?」
「嗯……像是我不知羞恥的在河邊洗澡,反而被淫賊姑娘看個精光,還很沒良心的不肯對我負責……」
百里無涯還沒說完,她便氣急敗壞的往他的肩上猛拍著不停,「你說誰是淫賊?說誰沒良心?!」
他真是做賊的喊抓賊,自己下流,還哭訴別人不要臉!
「欸!要是覺得跟妳無關的話,妳幹嘛那麼生氣啊?」
聽著她再度燃起火氣的嗓音在耳邊怒嚷,成功轉移了她注意力的百里無涯無聲一笑,若無其事的繼續胡亂瞎扯,同時不知不覺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有不有趣,現在百里無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現在回想起遇到這個姑娘之後的種種,無論是她被自己激怒,或是自己被她氣得跳腳,全都讓他忍不住想笑啊……
第4章(1)
一隻腳被裹得活像火腿的風凝香坐在柳纖纖榻邊,雙眼半垂的仔細診著脈,好一會兒才將那只白皙瘦弱的纖細手臂放回榻上,小心的替她拉好被子。
「夫人的脈象雖然穩定了些,但依然較為虛弱,所以目前還是先以養好身子為重,也算是為之後拔除毒素的治療做準備,畢竟如果那些藥材遲遲收集不全,我可能得用其他方法來袪毒,到時若是體力不足,一口氣撐不過來的話,那也只是枉然。」望著那張明顯帶著病氣的清麗臉蛋,風凝香說得有些憂心。
「謝謝妳,風姑娘,妳叫我纖纖就可以了。」那聲「夫人」讓她感覺自己頓時老了二十歲,柳纖纖抬眸看向那個臉上洋溢著關懷與擔心的姑娘,略顯蒼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妳的腳是三天前扭傷的吧?好些了嗎?」怎麼看起來還是這麼嚴重的樣子?
這位風姑娘被她的師兄帶來這裡後,雖然不怎麼情願,但還是認真的為自己和其他居民們看診治療,面對師兄時也一副大無畏的模樣,讓柳纖纖不禁對她的善良和勇氣起了好感。
風凝香瞥了自己的傷腳一眼,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再養個兩天應該就沒事了,這是妳師兄為了整我才包成這副德行,其實根本沒這麼誇張。」
她家祖傳的跌打損傷秘方可是江湖聞名,還曾讓某任武林盟主推薦為居家旅行、切磋決門的必備良藥呢!
只不過……她瞄了自己的腳一眼,心裡又冒起嘀咕——百里無涯這是擺明了不讓她好過!
為了報答他的盛情,她應該也想辦法把他的腿給打斷,好讓他體驗一下被包紮得寸步難行是什麼滋味。
見她一提到師兄就滿臉不是滋味的模樣,柳纖纖不禁噗哧一笑,「看來風姑娘和我師兄處得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處得不錯?!「呃,纖纖姑娘……」風凝香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往床榻靠近,有些難以啟齒的望著她,「我幫妳檢查一下眼睛好嗎?」自己竟沒發現柳纖纖的視力也有點問題,真是太失職了!
她那既狐疑又忍耐的語氣讓柳纖纖更加愉快,一向沒什麼血色的雙頰難得讓笑意暈染上一層薄紅,「雖然師兄在弱冠後就出外闖蕩,跟我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我們畢竟當了幾年的師兄妹,他喜歡什麼我還是明白的。」
那她知道她師兄是個不僅自己不知羞恥,還要誣賴別人壞他清白的混蛋嗎?風凝香在心裡腹誹著。
見風凝香滿臉的不贊同,柳纖纖笑歎了一口氣,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自言自語似的輕聲喃道:「我知道其他人對師兄的看法是什麼——胡作非為、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他確實不是個好人,但天底下又有幾個好人呢?尤其江湖險惡,比起那些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人,師兄反而要坦蕩得多了。」
關於這一點,風凝香同意,她還沒見過像百里無涯這樣使壞還理直氣壯的傢伙,但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是要說他欺負她也毫不迂迴嗎?
「師兄雖然看似隨性,但其實是不愛與人親近的,過去除了我和幾個師門裡的長輩,遇到其他人時,他連話都懶得和對方說;偶爾有些不入流的混混來攀交情,他更是一聲不吭的提起刀子就打出去,讓他們也不敢拿他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
她說的是誰?誰連話都懶得說?自己遇到的那個明明就聒噪得讓她想下藥迷昏他,好換得片刻的安寧啊!
「纖纖姑娘,妳有其他師兄嗎?」該不會她們講的,其實並非同一個人?
「呵呵!所以我才說師兄喜歡妳呢!」風凝香的反應又讓柳纖纖笑了起來,「你們剛到寨子的那天,他就興高采烈的跟我說了遇見妳當時的情況,我好久都沒見到師兄這麼開心的樣子了。」
想起當時百里無涯興致勃勃的模樣,她的眼睛也跟著笑成一彎月牙。
聽她這麼說,風凝香也不禁彆扭起來,「他、他是因為找到有人可以捉弄,所以才開心的吧!」
雖然嘴裡說得這麼硬,但是想起他護著自己避開牛大寶的刀,以及在山裡找到摔傷的她,顧及她畏高的個性,捨棄迅速而方便的輕功,反而背著她在森林草叢之間行走……要說這是欺負戲弄的話,顯然又不像是那麼回事。
「那可不一定,」看著風凝香明顯動搖的神情,柳纖纖的笑容裡又多了幾絲神秘的興味,「我家相公昨晚跟我訴苦,他說之前師兄一回寨裡聽到妳走失了,氣得劈頭就給他一掌,隨即連水都沒喝就直接上山去找妳。
「接下來這兩天也都不給我家相公好臉色看,讓他寂寞得很,不明白兩人數年來的兄弟情誼,怎麼還比不過一個認識不久的女大夫?」只能說她的相公真是一頭笨牛,連她這個娘子都覺得他這一掌是罪有應得,怎麼看不出師兄一說起風姑娘,那雙眼睛便又活又亮,就如同他當年見到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