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英笑著拍拍手,隨即走到她面前,親熱的握住風凝香的雙掌,勾人的媚眼中閃爍著欣賞,以及一絲極細極微的狡詐光芒。
「呃,多謝教主賞識,我想知道的事承蒙賜教,風凝香就此告辭。」她行了個禮,轉身就準備離開,心裡則盤算著接下來該上哪裡去逮那個負心漢來問個究竟?
「唉!別急,剛才回答妳的問題,只是對妳這份解藥的獎賞。」白石英拽住她的手腕,力道雖輕柔卻又不容掙脫,「聽了剛才那番話之後,本教主願意助妳一臂之力,當作妳對靈芝的救命之恩。」
「啊?」這麼多禮,必定有詐,「不用了……」
「別急,先聽聽本教主的計畫……」白石英隨即附在風凝香的耳邊,嘰嘰咕咕的將心裡剛成形的盤算告訴她,沒多久在看到她漸漸動搖的神色後便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笑了。
嘻嘻!這麼一來,不做報了恩,還能跟她一起切磋技術,最重要的是可以看那魔頭的好戲,難得有這種一舉數得的好事,她若是不藉這個難得的機會,在無聊的江湖中鬧點小風波,豈不辜負了自己武林第一妖女的「美稱」嗎……
第10章(1)
咯吱。
咯吱咯吱。
嘴裡嚼著花生米,百里無涯坐在妓館的二樓廊邊,懶散的單手撐在欄杆上,無聊的望著下頭尋歡作樂的人群,明明身處在喧囂嬉鬧的環境,他的心卻簡直比泡到無味的茶水還淡。
很久、很久、很久以來的日子,他都以報殺親之仇、雪家破之恨為人生的目標,每天除了鍛煉自己的身體和武藝,就是在收集各種消息情報,盤算著該如何削弱神劍山莊的實力。
如今當年的罪魁禍首已在激烈的對戰之中死於他的刀下,現任莊主亦無法倖免,身為神劍山莊主事者的向家可說是已經覆滅,過去數年的顯赫揚名現在都已成為歷史,僅餘一些不成氣候的門徒與老弱婦孺,只不過百里無涯的刀挑食得很,對這些人的血並沒興趣,乾脆省點力氣放他們一馬。
過去的惡名昭彰,再加上接連數場的惡戰,也讓他在武林中掀起強烈的震撼與騷動,那殺人如麻的陰狠殘酷模樣,讓一些愛說閒話的好事者給百里無涯起了個「嗜血魔尊」的稱號。
多年來的心願和目標已經達成,還得到一個聽來很威風、夠嚇人的稱號,百里無涯心裡既輕鬆、又得意,但更多的卻是毫無來由的空虛寂寞。
報了仇之後該做些什麼,他也曾想過要認真打算,但是每當回憶起之前和風凝香在山寨裡的那段和平日子,再想起自己身邊再也不會有她,他的心裡就會忍不住刺痛,然後再也不想去計畫那索然無味的孤獨未來。
「大爺,您怎麼淨吃酒配花生,莫非是艷兒伺候得不周到,讓您不開心了嗎?」
身旁偎近了嬌聲軟語和香馥嬌軀,百里無涯往那滿臉媚笑的花娘瞄了一眼,驀地起身往自己的包廂走去,不怎麼高興自己在想起風凝香時被其他不相干的女人給打擾。
雖然對青樓並非特別喜愛,但他畢竟也不是什麼正經人,這種龍蛇雜處,滿是慾望與墮落氣味的地方,倒是相當適合他,也讓百里無涯在看著這些被自己的私慾駕馭而顯露種種醜態的人們時,有種自己倒也不至於糟到無藥可救的扭曲安慰。
踏入房間之前,百里無涯習慣性的回頭又往四周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異狀之時,銳利的目光卻捕捉到一個令他雙眼不禁睜大的熟悉身影,雖然稍縱即逝,讓他無法進一步確定是否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個人,卻足以令他心神震盪。
那個是……風凝香?
她怎會在這裡?不,不可能,照她那個性子,恐怕是連走近都不肯,何況是在這種煙花之地穿梭來去,像那些為了銀兩而賣笑的貨腰女,任憑不同的男人親暱碰觸?
但如果真是她……望著底下的男男女女,他不禁怒由心生,差點就抓碎了手中搭扶著的門框。
百里無涯腦中的妄想愈是蓬勃,就讓他愈發煩躁,但是自己之前對風凝香說了這麼過分的話,他再也沒有立場為她的所作所為感到開心、憤怒,更別說是嫉妒……
恨恨的咬著牙,他勉強逼迫自己別開頭,不再去想這件事,只是坐回房內的桌旁,拿起桌上的酒瓶就直接灌進嘴裡。
「哎呀!公子,您這是怎麼啦?」大約是聽了艷兒的抱怨,老鴇趕緊前來安撫這個出手大方卻又陰陽怪氣的男人,「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多悶哪!我讓幾個姑娘來陪陪你吧?」
他不耐的正要拒絕,腦中卻又閃過方才見到的那個背影,百里無涯想了想,隨即點點頭,「妳幫我找個大約這麼高,大眼睛,身材偏瘦,胸部有點平的姑娘來。」
這男人真怪,平時誰都不要,真要起姑娘來又開出一堆條件,他當這是選媳婦啊?心裡雖然嘀咕,但鴇母還是滿臉堆笑的答應,「沒問題,我這裡什麼姑娘都有,肯定有大爺中意的。」還平胸呢!呿!
百里無涯沒應聲,只是繼續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等老鴇帶著姑娘進來,卻又一個接一個的趕出門去。
「我說大爺……」被退貨好幾次後,連鴇母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我這幾個姑娘不就是您說的那樣嗎?頂多就是胸部沒那麼平,您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呀?」
「囉唆!」被煩到最後,他早就沒了耐心,惡狠狠的出口趕人,「找不到的話就出去!別來煩我!」
略帶醉意的銅鈴大眼瞪著這群嬌聲抱怨的女人出了房門,百里無涯又一口氣灌乾了杯中的酒,接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都不是她,那些女人當然都不會是她!
但如果不是她,他誰都不想要!
只不過他最想要、唯一想要的一個,卻已經被他親手推開,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