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成長的過程、心境想法的轉變,最大的原因都是因為她不像其他人,身邊有個媽媽疼惜教育。
關夫人心酸語塞,她的話在她腦中形成一幕幕畫面,令她不由得淚如雨下。
「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道歉,心痛自責得宛如刀割,哭得不能自已。
田藝看著雍容華貴的她竟哭得如此狼狽,不禁心軟。
「既然你現在過得很好,又何必再追尋已經拋下的過去?」她抬頭,彷彿這樣懸在眼眶的淚水就會倒流。「你是我和爸爸最想忘記的傷疤,所以,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語落,她拉開包廂門板,迅速穿鞋,離開這令人窒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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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第一時間知道田藝今天晚餐的過程,以及關夫人究竟跟她有什麼關聯,董見勤早早就結束在優蛻的工作,回到家裡等門,一聽到鑰匙開門聲就馬上起身奔向門邊。
「田藝,怎麼樣?那關夫人找你做什麼?」
田藝面無表情地走進屋裡,疲累地將自己摔進沙發,仰頭靠著椅背,閉眼休息,也調整心情。
心理的疲累比體力耗損還要令人難耐,而她此刻就是屬於前者。
「快說啊,不要賣關子嘛……」他坐到她身邊,奇怪地問。「吃個飯怎麼一副累癱了的樣子?」
「沒有。」她搖頭,沒睜眼。一路流淚回來,好不容易停止了,這會兒怎麼他一探問,就又鼻酸想哭?
「怎麼了?」察覺不對勁,董見勤的心莫名揪起,語氣變得焦急。雖然不太可能,但他還是下意識擔心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田藝還是搖頭,嘴唇緊抿,生怕一放鬆,會忍不住顫抖哽咽。
「田藝,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不要這樣悶聲不吭,我會很擔心!」他伸手拍她的臉頰。
聽出他語氣裡的擔憂,並不全然只是好奇想探聽八卦,田藝坐起身,睜開佈滿了水霧的眼睛看向他。
她發現,他眼底的憂慮是真切無偽的,是真的在關心她,眼淚不禁就這麼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欸……你怎麼哭了?!」董見勤愕然驚呼,難道真的是被欺負了?
他手忙腳亂地抽來面紙替她擦眼淚,卻止不住不斷溢出的淚水,莫名的心疼迅速蔓延他胸臆。
他習慣看她暴躁跳腳、慍怒嗆聲,或氣得牙癢癢的模樣,眼前這脆弱落淚的樣子讓他措手不及,一顆心也毫無預警地緊緊揪起。
她可是田藝啊!像男人一樣勇敢強悍的田藝,怎麼可能在他面前哭得哩嘩啦?
他情願她破口大罵,粗魯抱怨,跟他抬槓嗆聲,也不要這樣可憐兮兮的淚流滿面!
第5章(2)
「有什麼事跟我說,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忙……」即使慌了手腳,他還是柔聲安慰她,拍撫她背脊。
他的憐惜哄慰,溫柔拭淚,令田藝感到溫暖,彷彿自己是備受寵愛與呵護的——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覺。
「你知道嗎?那個關夫人……」深呼吸,撫平心情,她對他撤下心防。「居然是我的媽媽!」
「你說媽媽?!」董見勤怔怔重複。這答案太出乎意料,令他震驚得愣到外太空去,他一直以為她媽媽去世了。
「想不到吧?」她哼笑,自己其實也很震驚。
「她不是不在了嗎?」他困惑地問。
「不在是你說的,我又沒這麼說。」她咕噥。
董見勤一頭霧水。
「那她……」
「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二十年來沒有聯絡過。」這麼無情的人,今天又幹麼哭成那樣,哀求她原諒?
田藝想到她那張哭泣的容顏,心情格外沉重。
「二十年……」董見勤咋舌地搖搖頭。
「她其實也不認得我的樣子,只是那天無意中聽到了你叫我的名字……」她又哼笑。「現在我總算知道當時她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奇怪了。」
當時她覺得關夫人眼熟,對她有莫名親切感,還有她怪怪的眼神和反應……一切的異樣,都在這真相揭開時有了解答。
「難怪她一直打探關於你的事情。」董見勤恍然大悟,所有的怪異之處在此時都變得合理了。
「她有問到我爸嗎?」她問道。
「有,不過我也不清楚,所以沒多說。」
「就算知道也不要告訴她!」她賭氣地講。這件事她不曉得該不該告訴爸爸,她不確定爸爸是不是希望聽見她的消息?
「不過,既然你們重逢了,為什麼你還……」他頓了頓,意指她傷心哭泣。
「你認為我應該為重逢而高興?」她反問,經過淚水洗滌而澄澈烏亮的黑眸瞅看向他。
照理說,和久違不見的親人重逢,應該是要高興啊,尤其還是骨肉相連的至親……但是,不是當事者,不知箇中原由,誰也不能妄斷。
「難道不是嗎?」他不確定地問。
「當然不。」她倔強地說。「她離開爸爸拋棄我,改嫁了新的丈夫,也生了女兒,過著幸福富裕的生活,二十年來對我們不聞不問……我不是聖人,沒辦法寬恕她。」
「也是啦……」他站在她的立場想了想,歎道。
「你不知道在成長過程中,少了媽媽陪伴是多心酸的經歷,如果當初她沒有離開,那今天我也不用到你這兒來,得尋求陌生人的幫助指點才知道怎麼當一個女人!」她自嘲又怨懟的說著。
她說的沒錯,瞧那關馨,簡直就像是備受母親呵疼的小公主,反觀田藝……彷彿是個沒媽疼的野孩子,所以粗魯隨興,不懂打理自己。
回想那天,關夫人她們母女情深的模樣……光是他這個外人都為田藝感到心疼了,更何況她會有多受刺激!
話匣子打開,田藝又兀自說道,情不自禁地想宣洩滿肚子怨言。
「我從小就是留短髮,因為沒有媽媽,所以沒有人會幫我綁漂亮的馬尾,繫上可愛的蝴蝶結;因為沒有媽媽,我從小要學著自己做飯,不然爸爸偶爾健忘,我就得餓肚子;因為沒有媽媽,所以我第一次月經來時嚇得半死,是學校保健中心的阿姨教我怎麼使用衛生棉,我胸部發育時,是被男同學取笑了,才知道要去買胸罩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