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幹嘛說這個啦!」陳明慧喝止。
陳阿勇不悅地瞪著女兒。「我讓他知道我們也很難過啊,本來就是啊!」
「你……那時哭得很慘嗎?」蔣漢城問她。
「阿爸,我們想單獨聊一下。」陳明慧合上便當,看著蔣漢城。「你過來——」把蔣漢城帶往走道後面堆貨物的房間講話。
蔣漢城跟著陳明慧走進堆滿雜物的房間,一進房,陳明慧把門關上。
聽見關門聲,蔣漢城的心,開始慌了。
空間狹小,排滿貨架,只有一扇窗。他跟陳明慧,杵在貨架跟貨架的空隙問。
他們身體很近,空氣又悶,可以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蔣漢城往上面看,一盞黃燈泡,亮著一方白漆斑駁的天花板。他呼吸窘迫,背脊熱燙,從不知道啊,這樣的簡陋風景,竟感覺很浪漫。他的心跳很快,有心律不整的感覺。他的身體很熱,好像發燒了。而當他忐忑地看向陳明慧閃亮的眼睛,他快暈倒,壓力太大。
「我們是要……幹嘛?」他討厭自己每次跟陳明慧講話,就變笨了,支支吾吾,很不酷,明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消費者,卻忽然矮化成驚恐尷尬的小朋友。
「來談判啊!」她說。
跟他相反,這個偷走他心的壞女人,看起來超鎮定。
她冷冷地盯著他。「我知道了,便當有螞蟻是吧?這次要補償你什麼?」
「呃……那個……重做便當就好了。」他沒有太大的野心,偏偏這回她非常有心。
「這怎麼好意思,一下有頭髮,一下有螞蟻,讓你受到這麼多驚嚇,只是重做一個便當太敷衍了,我想我要非常盛重地補償你才行。」
說著,陳明慧解下髮束,褪下工作時穿著的圍裙。
蔣漢城退後一步,這——太刺激了,現在是什麼情況啦?
蔣漢城手足無措,陳明慧走向他,逼近他。
他惶恐地一直退,退到門前。
陳明慧瞇起眼睛,啪地雙手抵在他身體的兩邊門上,將高大的他,硬是困在她纖細的臂膀之間。
「你想幹嘛?」他被陳明慧困住了,看她從牛仔褲後面口袋,唰地抽出一張折紙,啪地在他面前甩開,展示紙上內容。
「這是DNA報告,我驗過了,上次便當裡的頭髮,是你、的、頭、發。」
「你?你去驗DNA?!」蔣漢城脹紅面孔,汗濕背脊。「你太可怕了你。」
他嚇到了,教陳明慧差點就爆笑出來。
她忍著笑意,酷酷地用檢驗報告拍他的臉。「不行嗎?現在只要花錢都嘛可以做檢驗,而且出來混,怎麼能太天真呢?你誣賴我的便當,有這個報告,我可以告你的我跟你說。」
陳明慧昂起下巴,睨著他。
「今天這隻小螞蟻,嗯,我想呢,應該也是你家的小螞蟻——你要不就說實話,要不法庭上見。我要告你居心叵測,毀我商譽,我想想喔,這個不知道要判什麼罪呢——」
有——有這麼嚴重嗎?不要吧?
情勢瞬間大逆轉,蔣漢城很糗很尷尬,他被陳明慧狠狠打擊了啦!
想不到愛上她,可以引來這麼多災難。現在,他連法庭都要上了嗎?沒有這麼嚴重吧?他不過是管不住心中的小螞蟻,忍不住來亂一下嘛,厚——
陳明慧看他窘得說不出話,她乘勝追擊。「先是頭髮,再來螞蟻,接下來是不是連蟑螂腳都要出動?我看我們得徹底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恩怨。」
「怎……怎麼解決?」
「你說呢?辛苦經營的便當店被誣賴,你要怎麼補償我?」
「不然……你……要什麼?」真的好委屈喔。拜託,他過去為她付出的可多咧,她真會計較欺,果然最毒女人心啊!
「蔣漢城……我一定要好好出這口氣。」
「是喔,你想怎樣?」拜託,他為她憋的氣更多好嗎?唉!都快肝癌了他。
「我想這樣——」陳明慧揪住他頭髮。
好痛,他閉上眼,真可怕,是要拔他頭髮嗎?
沒有,她沒那麼做。她湊近,於是他聞到熟悉的沐浴乳香氣。然後,是柔軟、微溫的,花瓣似的觸感,她的唇貼上他的——
她幹什麼?
蔣漢城睜眼,陳明慧……吻他?!
他僅僅愣住一秒,隨即攬近她的腰,熱血沸騰,忘情回吻,讓她軟綿綿的身體貼著他,他們纏吻,又攬又摟地黏著彼此,緊貼彼此,興奮又刺激地纏吻對方,像恨不得將對方融進了自己的呼息裡,那是火燙的親熱甜蜜的纏膩。
在長久的親吻後,終於蔣漢城放開她,他們喘著,看著彼此,他們眼色恍惚,臉色緋紅,呼吸紊亂,皮膚很燙。
「陳明慧——」蔣漢城癱靠門扉,思緒複雜。他伸手,輕攏她的發。他的眼色,很悲傷,嗓音軟弱瘖啞。「因為你,我做了很多蠢事……沒想到,現在……我甚至跟你不倫——」
「不倫?」陳明慧愣住,哈哈大笑。對啊,他以為他們在偷情哩。
「這一點都不好笑。」蔣漢城握住她兩邊肩膀,很嚴肅。「你知道嗎?有人會因為我們受傷。」
她結婚有小孩,這是不對的。可是為什麼明知不道德,還情不自禁?蔣漢城很有罪惡感,卻又興奮地知道她對他還有熱情。這心情太矛盾,感覺很分裂。
「是啊,不倫,然後呢?」陳明慧還笑。「要我避開你嗎?」
「我不要你避開我。」
「你好矛盾,既然知道是亂倫,是不道德的,喔,那麼你耍這些小手段,又是放頭髮,又是抓螞蟻,找這些愚蠢的借口來看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想跟我親親抱抱?!」陳明慧踮起腳尖,又要親他。
他及時抓穩她身子,拉開,慎重地制止。
「不要這樣,這樣……不太好。」他的良心受到譴責。
她還笑,明亮的眼神瞅著他看。「既然要心機地靠近我,現在我親你,你又說這樣不對,蔣漢城,你到底想怎樣?」
「我本來是想——既然沒緣分跟你在一起,又沒辦法停止愛你,至少,我當你最好的朋友,只要默默守護你就夠了,在我心裡繼續喜歡你——」他終於坦承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