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俞寧被他直截了當的說法給逗笑,稍早原本還有些沉悶的心情現在全因遇見了這個陌生人而變得放鬆,不再那麼沈甸甸的壓在胸口。
他笑望著她月眉星眼、風韻秀致的美麗模樣,突然覺得那軟軟的笑聲是他聽過最悅耳動人的樂曲。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他頭一次明白了何謂一見鍾情,就在當他見到這女子的第一眼,便覺得自己已經喜歡上她了……
「我要回病房了。」她看看時間,自己出來已經好一會兒,也該回病房了,否則要是母親睡到一半醒來沒見到她可能會擔心。
這麼快!他突然意識到時間的無情,打斷他們短暫的相處。
看著她轉身走遠的身影,心裡像鯁了根魚刺似地難受,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非得再說些什麼留住一點關於她的線索不可——
「小姐。」他喚住她。
她回過身看著他。
「我叫范晉軒,這是我的名片。」他溫煦地微笑,將名片遞給她。
「這?」她不懂他的用意何在,奇怪地看了看名片上印著一家外商企業的主管職稱,一度還猜想他該不會是哪家保險公司的業務人員呢,不然怎麼突然跟她遞名片。
「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相處久了就有感情,你應該會讓我們再見到面吧?」他瞄了眼她手裡的手帕,再依依不捨地看著她,話中有話地向她預約下一次相見的機會,賭她應該不是個有借無還的人。
雖然他比較想要的是她的姓名和電話,可是為了不想「打草驚人」,怕自己表現得太過積極反而會嚇跑她,只好先遞上證明自己身份及印有電話的名片,暫且耐心等待她的回音,也可以避免她把他當成來歷不明的登徒子。
趙俞寧微微一愣,望著他分外溫柔的眼神,內心彷彿忽然被一道小小的電流電了一下……
「呃,是。」她握緊手中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手帕,提醒自己要清醒點,人家說的是手帕不是她。
「還有,這裡雖然是醫院,不過時間那麼晚了,你以後還是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比較好,如果又覺得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這陣子我常在醫院裡,你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他繼續展現迷人的笑容和十足的親和力,在要她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時也多提供給她一個可以聯絡他的正當理由。
「謝謝你。」她望著眼前這名相貌斯文的男子,感謝他善意的關心和適時的出現。老實說她在這兒已經坐了一小段時間,期間他並不是頭一個路經這裡的人,可是卻是唯一一個主動走過來關心她的人,真的讓她覺得很溫暖。
儘管兩人只是初次見面,他卻給她一種很自然、舒服的感覺,就像暖陽中挾帶的一陣微風般,輕輕拂散了她心頭的烏雲。她甚至察覺到自己還挺喜歡和他說話的……
「不客氣,我會等你的電話。」他再三提醒,就怕失了她的芳蹤,目送她離開時還以防萬一的留意她離去的方向、搭乘的電梯停在幾樓,心想這麼一來他就不至於完全失去找尋她的下落,畢竟一見鍾情的感覺可不常有。
她在電梯裡回眸一笑,遠遠的向他揮手道別。
電梯前,范晉軒仰頭望著顯示樓層的電子面板,心裡已經開始期待與她下一次的見面。
雖然說在此時此地有這種雀躍的心情好像不太合宜,但他現在的心境確實是像頭頂飛繞著一圈喜鵲般地愉悅,嘴角不受控地直往上揚……
一個轉身,本來要回家的方向變成再度走回朋友的病房,他實在忍不住要感謝一下這位「因禍」而讓他「得福」的好朋友——
「你明天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告訴我,我下了班就幫你帶過來。看是要你最愛的烤鴨全餐,還是之前一直想吃的八層海鮮大漢堡……」他一進病房就豪爽地對著吊著一條腿的朋友說道,眉歡眼笑的表情和病房氣氛很不搭。
「……」友人目光哀怨地回望,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指指自己還沒消腫的臉頰。
「呃!對不起,我忘了你撞斷的牙齒還沒補上。」頭上的喜鵲們同時噤聲,他尷尬地道歉,一時興奮得忘了朋友目前只能吃流質和軟質的食物,說話都還會漏風哩。
「那我帶點清粥小菜好了,怎麼樣?」堅持慶祝,他就是壓抑不住此時雀躍不已的好心情。
「你快說呀,別光是瞪大眼睛看著我,不然我會以為你在生氣,哈哈哈……」
儘管凝重的病房實在不是個適合分享「喜訊」的好地方,不過他現在人逢喜事精神High,不笑出來真的會得內傷!
★★★
隔了兩天,范晉軒接到趙俞寧要還他手帕的電話,約了他在晚餐過後的時間在大廳見面。他欣喜若狂地赴約,比約定的時間還早到達,迫不及待想見到她,甚至還先回家去換了套衣服,往醫院的路上開心得像要去喝喜酒一樣。
這兩天,他腦海裡不時會出現她眉清目秀的臉龐,像是一枚美麗的浮水印,從相遇那天起便悄悄地印在他心上,一心期盼著電話響起,捎來她輕柔的聲音……
「你等很久了嗎?」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語調。
范晉軒回頭便見到一抹清雅脫俗的倩影,站在身後對他微笑。
「不,我也是剛到而已。」他匆促起身,不自覺地揚起笑容。
一見到佳人現身,他的心情簡直像個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樣,心花朵朵開。
她望著他俊逸的面容,帶著溫文的淺笑,心房竟撲通撲通地加快了幾拍。
難以形容這是什麼樣的奇妙感覺,但這兩天裡偶爾想到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子,心湖漾起的那陣漣漪卻遠比思及這二十四年來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來得大。本來想早一點跟他聯絡,但一拿起電話又覺得有些緊張,於是多遲疑了一天才打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