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下一秒,抓住了她。
她回身攻擊那男人的眼睛,抬腳踹他的下體,那讓他痛得放開了她,但另一個男人已經趕到,她的自由只多了三步,就又被抓住,這個男人沒有那麼好應付,他沒有讓她有反擊的機會,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頭暈腦脹,仍是抬腳踹他,但對方閃過了她的攻擊,毫不心軟的揍了她肚子一拳,她痛得彎下了腰,差點吐出來,對方凶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將她箝在牆上。
「干!妳給我安分點!再亂來我就宰了妳!」
她的後腦猛力撞到了石牆,劇痛伴隨著白光,霍然傳來,她試圖吸氣,但喉嚨被他緊掐著,呼吸完全被遏止。
疼痛、害怕滿佈全身,但幾乎在同一秒,她看見那個無賴突然出現,他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出聲警告敵人,反而悄無聲息的掩來,從對方的身後偷襲。
他用最快的方式打昏了那個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然後伸手抓住那個箝制她的男人的頭髮,硬生生往後扯開,抬腳用膝蓋攻擊他的腎臟,擊打他的太陽穴。
他的行為,非常卑鄙無恥,一點也不正大光明,但確實有效。
那傢伙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雙眼一翻,口吐白沬的倒在地上。
她背靠在牆上,撫著喉嚨,大口的喘著氣,讓氧氣通過收縮疼痛的喉嚨,感覺心臟在胸腔裡大力跳動。
男人走到她面前來,他沒有穿鞋,打著赤腳,俊臉上掛著大大的、親切又可愛的笑容。
「嗨,親愛的,妳還好嗎?」
她張開嘴,試圖回答,但下一秒,黑點開始陸續滿佈眼前。
「噢,糟糕,妳要昏倒了。」
她聽到他的咕噥,感覺自己失去了平衡,往下滑。
他飛快接住了她,「嘿,沒事、沒事,別擔心,我接住妳了。」
什麼話?他在安慰她嗎?男人將她抱了起來,動作莫名小心,甚至幾近溫柔。
是錯覺吧?她想。
然後,她感覺到他快速躍動的心跳,感覺到他身上的汗水透過棉T印到她臉上,在那一秒她領悟到,他是跑來的。
來救她。
這個男人打著赤腳跑來救她,完全沒有浪費丁點時間。
她不知道該怎麼想,她不該看到他就鬆口氣,不該在他的懷裡感覺心安,但此時此刻她無法再多加思考,當他這樣溫柔小心的抱著她,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珍惜受呵護的。
這只是錯覺…… 他救她也是有目的性的… …
但她好累,那麼累,忍不住想耽溺其中,也許就那麼一會兒,應該還好吧?
坪坪、坪坪……
坪坪、坪坪……
聽著他的心跳,偷偷的她鬆開了理智,任自己沉入黑暗之中,讓他輕擁著,帶她走向不知名的未來。
她的手浸在殷紅的鮮血裡。
隔著手術用手套,她依然可以清楚感覺血液的溫度。
這不是真的,只是惡夢,她很清楚,手術時不可能有這麼多的血,止血鉗仍鉗著主要的血管,就算有出血,其它醫生和護士應該會協助用吸血器將血吸乾淨,但手術室裡沒有其它人存在,而她無法阻止鮮血湧出。
她推開臉上的手術用顯微鏡,看著一旁計算機屏幕上的立體影像,但屏幕上也是血紅一片。
她要失敗了,她不能失敗,她當然可以阻止這一切!
不讓自己去思考那些事,她將手術用顯微鏡戴回,低下頭來盡全力挽救一切,讓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手指上。
她的手快速而精準的動作著,找出每一條血管與神經,一一將其接上縫合。
驀地,病床上應該已經施打全身麻醉的病人,張開了藍眼睛,看著她,張合著殘破乾癟的唇。
「妳在做什麼?妳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的臉孔扭曲,語音乾啞。
「妳怎麼能夠……」
她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心臟在胸中猛力跳動,恍若就要衝破胸腔。
那句指責,依然徘徊在耳畔,她可以看見那雙湛藍眼中倒映著的自己。
她揮開那虛假的畫面,但沒有試圖揮開那始終盤桓心頭的罪惡感,反正她也不想嘗試,她活該,真的活該。
閉上眼,她吞下喉間的苦澀,然後才再次將眼睜開。
房間裡一片漆黑,大概過了兩秒,她才想起自己人已在德國的鄉間小鎮,那個男人把她帶回了原來的民宿。
這個民宿的小套房中,除了她的喘息,沒有別的聲音。
她會做惡夢,並不讓人意外,最近她只要睡著,就會做惡夢;意外的,是那個男人不在床邊那張椅子上,他也沒有因為她再次逃跑,就將她綁起來。
有那麼一瞬,她以為他也是惡夢中的一部分,但她的包包就在床頭櫃上,第二次逃跑,她也沒有拿走它,甚至沒費事去查看,她當時只想著快點離開。
她按開了桌燈,昏黃的燈光照亮小小的房間。
牆上的鐘,顯示現在已經半夜。
緩和了下呼吸,她抹去額角冷汗,這才坐起身,將包包拉到眼前打開來查看。
這是她的羊皮包包沒錯,只是裡面的東西,活像遭遇了龍捲風侵襲狂掃過一遍,所有的物品,都不在原來應該在的位置,它們全部攪和成一團。
看來,他搜過了她的東西。
這也不是意外,他要是不搜,她才會覺得奇怪。
「妳為什麼隨身帶著鎯頭?」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幾乎近在耳邊,她嚇了一跳,猛然回身,只看見他一張俊臉就近在眼前。
男人側躺在床上,露在床被外的上半身裸露著,他曲起強壯的手臂撐著臉,睡眼惺忪的看著她,問完那個問題,還像只大懶貓一樣,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她抽了口氣,因為太過吃驚,差點往後跌下床去。
他長臂一伸,飛快抓住了她,將她拉了回來,「嘿,小心點,我可不想妳又撞到腦袋。」
包包沒有被拯救到,它砰的掉到了地板上,而她卻因為反作用力,被帶進他懷中,差點一頭撞上他赤裸的胸膛,她緊急伸手抵住,瞠目結舌的抬首瞪著他,喘著氣質問:「你在我床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