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找到她,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得找到她。
「阿浪,她逃走了。」
「你說什麼,她為什麼會逃走?」
「我不……」才開口,某個可能性就跳出腦海,他咒罵出聲:「該死!我想她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他沒耐心等電梯,從樓梯下樓,「她大概誤會了。」
「狗屎,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讓同一個女人從你身邊溜掉兩次。」
是三次。
但他沒有提醒好友,有些記錄自己知道就好。
「你有看到她嗎?」他問。
「沒有,人太多了。」阿浪回答。
「發訊器呢?」
「還在房間的地板上,你是裝在哪裡?」他停了一秒,才回答,「內衣裡。」那女人是個小古板,她一定是很急,所以才連內衣都沒穿。
這不是他第一次錯判情勢,但他很少犯錯,尤其是昨晚,他真的以為,她和那些女人不同,他以為她是認真的,他以為在她眼裡看到……
但他錯了。
他以為她信任他,已經信任他,可顯然在這一點,他還是錯了。
一瞬間,真的覺得心在痛,他媽的痛!
他咬著牙,忍著痛,冷靜的開口告知阿浪:「看看街上有沒有孕婦,她帶走了肚子。」
「沒有。」阿浪道:「我會盡量追蹤每一輛離開飯店的車。」
「我手機裡有她的照片,我去樓下問問看有沒有人看見她離開。」他說完,按掉了通話鍵。
伸手爬抓過黑髮,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走進大廳。
他會找到她的,或許她擅長開溜,但他們可是找人的專家。
他只希望當他找到她時,能忍住自己的脾氣。
這女人讓他很生氣,真的生氣。
他不應該那麼生氣,如果他只把她當成工作,就不會那麼生氣,不會那麼在乎,不會那麼驚慌……
偏偏早已不是,她不只是個工作,早就不是了。
所以,才會失去了冷靜,這麼簡單就中了她的計。
這個領悟,讓他更生氣。
但是,他還是在走進大廳時,露出了微笑,和櫃檯及門房秀出她在他手機中的照片,詢問她的去向。
他要把她當成工作,就是這樣,非常簡單。
真的,他媽的再簡單不過!
麥德羅科技。
飛越了大半個地球,她又回到了這座小島。
剛下飛機時,她的眼睛還不太能適應,只看到亮麗的白色,幾次眨眼之後,碧海、藍天,堆高的白雲,浮現眼前。
椰子樹在沙灘上搖曳,炙熱的陽光讓一切都熱到發燙。
要離開這裡,並不難,當初她是其中的一分子,所以可以自由出入,沒有人想到她會叛逃。
要回來這裡,也不難。
離開飯店之後,她只打了一通電話,很快就有人來接她,以專機護送她回到這裡。
當飛機的引擎完全停止,她可以清楚聽到不遠處細微的海潮聲。
但她沒有看向那湛藍的大海,只抬眼看著前方那坐落在林蔭綠葉之中,乍看很像度假村的白色建築群,和那位走向她的男人。
這裡,宛若天堂。
男人,俊美得就像天使。
他是如此英俊,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閃耀,藍色的眼睛就像斯里蘭卡的藍寶石那般美-麗深邃。
她深吸口氣,走到他面前。
年輕的男人微笑朝她伸出了手,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寶貝,很高興見到妳,妳一定餓了吧?我讓人準備了妳愛吃的餐點。」
那個吻,很冷,一點也不溫暖。
她不餓,但她只是看著他,扯出一記微笑,「謝謝。」
他攬著她的腰,帶著她往建築走去。
夏雨沒有抗拒,只在走進室內時,道:「我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去度假時沒事先通知你,但我長年一直待在實驗室裡,我只是突然累了,想四處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
「是我疏忽了,妳工作的太辛苦,是應該休個長假。」他微笑,引導她穿過長廊,帶著她坐上電動車。
「但妳真的應該先和我說,妳知道克雷比較緊張,他還誤會妳想永遠離開這裡。」
她眼角微抽,冷著臉道:「克雷向來不喜歡我,你該不會信了他吧?」
「不。」他抬手,示意司機開車,邊道:「怎麼會?我知道妳不會背叛我,當我曉得他做了什麼,立刻阻止了他。」
「我遇到幾次意外。」她抿了抿唇,讓不悅浮現,說:「直到我看見我被捕的新聞,才發現自己身上背了好幾條罪名,正被通緝。」
「那是誤會,我已經要人修正了。但我們運氣很好,因為這樣,我們也逮到了一隻試圖假扮成妳的小老鼠。」他微笑轉過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很高興妳沒有因此受傷。」
「我也很高興。」她忍住想問封青嵐在哪裡的衝動,只瞧著他的手,然後抬眼,說:「事實上,這次的旅行,讓我看清楚很多事。」
「是嗎?像是什麼?」她冷淡的回答他想聽的事:「像是世人有多麼無知愚蠢,我發現你是對的,這個世界太糟糕,人類需要進步,而我們的發現,確實可以改變許多事。」
男人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再次輕拍著她的手,道:「我就知道,妳可以瞭解,妳畢竟是愛莉養大的。」
聽到他提及母親的名字,讓右腳下意識的疼痛了起來,她順勢輕輕挪動了一下右腳,讓他注意它,然後看著他沒有半點皺紋,青春年少、俊美無儔的臉,鎮定的說:「為了以防萬一,如果你允許,我希望我也能參加繁星計劃,我希望…… 」
她停頓了一秒,深吸口氣,說:「也能有一個完美的身體,我受夠了感覺像個殘廢。」
聞言,他幾近和藹的看著她,「Rain,對我來說,妳始終是不可或缺的,我注意到了妳的不適,早已將妳加入名單之中。」
他彎曲優美的嘴角,宣告:「妳一直都是繁星的一員。」
她懷疑過他瞞著她做了那件事,但直到現在,聽他親口承認,才真的確定。
這可怕的事實,讓她膽寒,但她維持著鎮定,忍住欲嘔的感覺,揚起些許的嘴角,牽動臉部的肌肉,讓眼裡浮現熱切與感激,強迫自己微笑張嘴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