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得心跳差點停止,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浮現。
「嗨,博士,好久不見。」
差點止息的心跳,在聽到那沙啞性感的嗓音時,驀然加速狂跳。
「希望妳不要把從我身邊逃走這件事,養成習慣。」
她止住了掙扎,只能喘息,幾乎在那一秒,她才領悟自己有多想念他,即便她用盡了全力將這個男人推到心底的最深處,關得死緊,對他的情感卻還是在這一秒,掙脫了箝制,全數湧現、蔓延。
熱燙的唇,貼在她耳朵上,低語。
「現在妳有兩個選擇,我鬆開手,妳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情報;或者,我鬆開手,妳大叫,讓我扭斷妳的脖子,相信我,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這麼做,我不喜歡被當作笨蛋,瞭解?」
身後男人的怒氣,輻射包裹著她,讓她顫抖。
那冷酷的聲音裡,沒有丁點笑意。
她迅速點頭。
「我可以信任妳嗎?」
她再點頭。
他沉默著,一秒後,鬆開了摀住她嘴的手,改為箝握住她雪白的頸項。
「這裡有監視器。」她喘著氣,低聲開口警告他:「你最好快點放開我。」
「我把它的訊號轉接了,它現在會不斷播放著十分鐘前的無人畫面,直到我們的人取消它。」
她為他鬆了口氣,卻同時感覺到,他撫著自己頸上急速跳動的脈動。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吞嚥著口水,問。
「問問題的,應該是我。」鳳力剛有些惱,冷聲道:「我希望妳遵守遊戲規則。」
她閉上嘴。
「這是個陷阱嗎?妳是麥德羅派出來引誘紅眼的誘餌?」
「不是。」她否認。
「那妳跑回來做什麼?」他咬著牙問。
「你們失敗了,封青嵐和韓武麒被抓,肯恩還在這裡,我得回來,才能查出他們在哪裡,才能將他們救出來。」
「靠什麼?妳自己嗎?」
「不是。」她緊張的迅速解釋:「靠你,還有紅眼的人,和你們在麥德羅科技的臥底。」
「妳想靠我?」他沉默了兩秒才開口,語音怪異得像吞了顆鹵蛋:「所以妳才從我身邊逃走?」
他輕笑,但收緊了攬在她腰上的手臂,讓她清楚他有多惱火,瞇眼悄聲在她耳畔說:「親愛的,妳真的覺得我有那麼笨?」
「不。」夏雨吞嚥著口水,鳳力剛一點也不笨,他不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就因為不是,所以她才不敢事先和他商量,而是搶在他前頭採取行動。
但顯然,這件事,真的完全惹火他了。
掐抓在脖子上的大手,微微壓在她的頸動脈上,沒有很用力,但她知道,只要他想,就能輕易扭斷她的脖子。
她應該要因此感到害怕,他的聲音如此冷酷,憤怒這麼明顯,可是即便是現在,他這麼凶狠的箝抓著她,威脅著要扭斷她的脖子時,她還是難以想像,這個男人會傷害她。
她很清楚,他不是那種殘酷無情的殺手,他行事是有些不擇手段,可是他清楚界限在哪裡。他沒有殺了那兩個追她的男人,他確實從背後偷襲了,但他只打昏了他們,而不是為求方便,直接下手奪走他們的性命。
她應該要害怕的,卻丁點沒有。
她不怕他,就算有,也只是怕,他因她的作為痛恨她。
但這男人沒有,從一開始,就沒有……
不由自主的,她抬手,輕輕覆住他握在她頸項上那緊繃的大手,啞聲解釋。
「我逃走,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同意讓我回來,我也知道我若回來,你一定會曉得,你說過紅眼在這裡有臥底,我更知道,只有我回來,才能接近麥德羅,才能轉移他的注意……」
「妳瘋了嗎?麥德羅想殺妳?!」
惱怒的低咆,驀地在耳邊響起,她咬著唇,心口卻因為他不自覺展現的關心而顫抖發熱。
她忍著那莫名想哭的衝動,盡力淡漠的道:「他不會,麥德羅想要我回來,只要我回來,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就不需要除掉我。封青嵐說對了-件事,我擁有的知識和技術,太珍貴。核轉置的複製技術人才,是可以訓練的,那並不困難;但腦部外科手術,需要天分,無人可以取代的天分,而我不只有天分,還有經驗。」
「妳怎麼知道他不會因為妳的背叛而惱羞成怒,一時衝動的殺了妳?」
「他不會。」她眼眶微熱,吸了口氣,道:「他不會殺了我。」
「因為他智商一八○嗎?」那傢伙是個瘋子,好惡陰晴不定,他之前就已經派人追殺她了,他不懂她怎麼會如此天真。
男人的問話裡,隱含怒氣和譏諷。
他不信任她,但她清楚他依然關心,而如今,她需要他的信任,更需要他的合作。她知道他會追來,也早知道回來就必須交出這張牌,才能達到目的,但她不是最重要的,始終不是。
他想要救他的同伴,而她需要將肯恩帶出這裡,所以她開了口,緊縮著心,說出真相。
「不,他不會,是因為,他是我父親。」
他在那一秒僵住,「妳說什麼?」
「麥德羅是我父親。」
狗屎,他知道她還隱瞞了什麼,卻沒想到竟然是這個!
夏雨看著前方收拾得整整齊齊,乾淨得一塵不染的辦公室,臉色蒼白的吐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換取他的信任,「愛莉,我母親以前是他的同伴,後來因為理念不合而分開,但她想要孩子,而麥德羅是她知道智商最高的人,所以她偷了他的精子,做了試管嬰兒。麥德羅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在我畢業時,跑來找我,他需要我,不只是因為技術,還因為,我是他唯一的一個孩子。」
她等待他鬆開她,厭惡她,或掐死她,但他沒有動。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的情緒,那真的很讓她害怕。
心,在胸中卜通卜通的跳著,有些痛。
夏雨舔著乾澀的唇,道:「他告訴我,他很高興找到我,我也很高興,我一直以為我是父不詳的孩子,我很高興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直到我發現他做了什麼事,才發現他要的也只是我的身體,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