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貝齒輕咬住唇瓣,不准自己逸出歎息,只敢在心中想著,倘若……倘若她可以跟他說實話那該有多好?倘若冠磊可以再度對她露出最深情燦爛的笑容,她一定會喜極而泣吧?
可她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岑書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她癡癡望著他的同時,柯冠磊的心湖也掀起了陣陣波濤,事實上,他比她早一點醒來,但卻可恥地貪戀她芬芳的氣息、溫潤的胴體,所以繼續裝睡,原本想偷偷看她在做什麼,但卻從睜開幾秒的眼睛縫隙中看到她柔情似水地望著他,眼神滿是崇拜與愛戀……
崇拜與愛戀?他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最愛慕虛榮的岑書詠不會以這種眼神望著他啊!
如果她真愛他,當年就不會頭也不回地拋棄還在病榻的他琵琶別抱了,可是她眸中絲絲縷縷的情愫又是那麼的真實……
他真的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更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何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忘記她,甚至在聽到巨岑鋼鐵出現財務危機時,要秘書跟她提出這個離譜至極的交換條件。
他真是瘋了!
柯冠磊輕輕掀動眼簾,這個動作果然將身邊的小女人嚇到立刻轉過身,迅速以絲被包住自己的身軀。
其實他是故意的,每次要醒來前先給她個「暗示」,這樣她才不會驚覺自己怔怔望著他的模樣全被他發現了,不知為何,意識到她失魂地望著自己,會讓他的胸膛湧起陣陣怪異的柔情……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背離原本的計劃了,有別種熟悉的情愫正一點一滴地侵蝕著他,他不能再沉溺下去了,他需要如淇的幫助。
柯冠磊沒有看她,逕自下床披上睡袍後,盯著窗外,冷冷地道:「待會把你的護照交給管家,整理一下行李,我們過幾天要搭飛機到洛杉磯,我要去洽談一些公事,還要去探望在那邊工作的女朋友,我會跟我女友說,你是我的遠房親戚,想到洛杉磯找工作所以一起跟來看看環境,你最好舉止合宜,不要惹她不開心。」
洛杉磯?女朋友?
書詠身軀一頓,腦子有幾秒停止運轉,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問道:「你有女朋友?」話一出口,她就氣到想扭斷自己的頸子,這是什麼笨問題?
柯冠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嘲諷地挑挑眉。「沒錯,我有一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叫方如淇。」他頓了下,繼續道:「難道我交女朋友還要經過你批准嗎?」真是可笑,她都有未婚夫了,為何他不能有女朋友?
是啊,像他這麼年輕且事業成功的男人,就算有一打女朋友都不稀奇吧!書詠低下頭,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可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唇,繼續開口問:「你們……有計劃要結婚嗎?」
喔!這問題更是無比愚蠢,她真想一拳打昏自己!
柯冠磊的唇畔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意味深長地道:「當然!我跟如淇都不是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也早就認真考慮過結婚的事了,不瞞你說,其實我去年就已經向她求婚了,但如淇在跨國集團擔任主管,頗受公司重視,能力也很強,她希望能在事業上好好衝刺一番,我非常欣賞她的企圖心,所以也不急著用婚姻綁住她。」
「反正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距離不會影響我跟她之間的感情,我常常抽空飛到洛杉磯看她,感情很好的。」
玩弄別人感情的人?他的話讓書詠心弦又是一陣抽痛,他一定要這樣嗎?每句話都夾槍帶棍地傷害她。
突然,她腦中閃過某天晚上他要她下樓做宵夜的畫面,無法置信地道:「你已經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那上次怎麼可以在半夜跟別的女人……」
「喔,你說上次那件事啊!」他的表情一派輕鬆,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如淇不會介意的,畢竟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女友又長期不在身邊,我總是會有生理需求啊,反正我跟那女人純粹是金錢交易,沒有任何感情成分。」
這四個字像小蟲一樣啃蝕書詠的心,她岑書詠在他心目中應該跟那個女人的地位差不多吧?只是個金錢交易,各取所需罷了。
她忽視自己心頭不斷湧起的酸楚,問道:「既然你要去見你女朋友,我想我不適合跟去吧?我要不要先回台灣?」
他們小倆口久別重逢,不知會有多親熱,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很多餘,也很尷尬,況且他女友要是看到她,應該也會不太開心吧?
最重要的是,要她親眼目睹他跟女友的親密互動,對她而言是多麼殘酷的凌遲啊!
「不用。」
柯冠磊斬釘截鐵地道:「我早就跟如淇解釋過了,你因為在台灣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所以想到美國發展看看,如淇很明理大方,什麼都沒有多問,放心吧,五年前我沒告訴任何人你的名字,她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
哼,想回台灣?她是一心一意掛念那個姓謝的混蛋吧?找盡借口要回台北看他,一解相思之苦嗎?該死的,那個混蛋到底哪裡好?值得她這般死心塌地?
柯冠磊搖搖頭,甩開心底的不悅,冷冽地道:「記住我的話,在如淇面前,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別惹她不悅,她要是不開心,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走出臥室,留下書詠像個雕像般呆立在原地。
她真的不想去,不想親眼目睹他跟別的女人有多恩愛,如果可以,她真想逃走,逃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而且美國這麼大,為何偏偏是那裡?
洛杉磯……
她對那個城市有很複雜的感情,書詠深吸了口氣,別怕別怕,她拚命安慰自己,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不會那麼巧的。
絕對不會那麼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