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會付,待會兒的酒錢也由我買單。」
「那是當然的。」豪邁臉龐勾起一抹理所當然的淺笑,方向盤隨著他結實的手臂帥氣過彎,「不過今天是你們的結婚週年,真的不回去陪老婆?」
「不需要。」簡書禾毫不考慮地說。
「想耍帥就不要特地跑到門口偷看,讓她等到地老天荒好了。」他們夫妻間的事,任凱大致知情。在他看來,好友是死鴨子嘴硬,怎麼都不肯鬆口承認自己對那個蘇雅安感覺早就不同,硬是覺得那是個天大的錯誤,搞得自己神經錯亂,言行不一。
「我沒特地,只是順道過去看一下。」他果然打死不認,一口否認自己對蘇雅安有著什麼「特別」的感情。
其實,或許他也解釋不清自己對那個女人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明明已經冷酷拒絕她的邀約,白天還故意不接電話,要秘書轉告加班的消息。可是一想到她還是可能坐在餐廳裡等他,他又無法置之不理,衝動地非得繞到這裡來確認一眼。
見到她的車停在外頭,他沒來由的氣憤,真想衝進去罵那個女人怎麼就是學不會死心,一直做這些讓人良心不安的傻事。
不過一察覺到心中那點不捨,他又忍了下來,不准自己對她有任何「正面」的感覺。
他漠視自己真實的心聲,卻又不想就此離去,寧願埋伏在餐廳外喂蚊子,以一種壓抑且拉鋸的心情等著看她何時會離開。
她先走,好像是他贏了。不過那女人提著餐廳紙袋,落寞上車的身影,又重重地扯了下他的心,使他更想買醉麻痺自己。
他不能……絕對不會對那個女人有感覺!
「喔——看看了一個多小時,我都不知道你的時間這麼有彈性耶,董事長。」
揶揄好友不用錢,任凱一向很大方。
「你能不能專心開車?」光是要應付腦子裡那個不斷「吵」他的女人就夠煩了,耳朵還不得清淨。
「十倍。」
「你去搶好了。」
「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特殊假日本來就要加價。」
「……」雖然知道好友不會真的跟他要加班費,但任凱搶錢的理由還是令簡書禾一陣無言,愈來愈不想保持清醒。
第4章(1)
這日上午,蘇雅安在房間裡替幾張設計稿上色,幫傭阿姨來敲門,拿了一張快用完的食材清單給她。
「我晚點就會去買,沒事先下班吧。」
雖然因為丈夫不吃她煮的東西,以致她習得的廚藝少有用武之地,但家裡食物和日用品大多由她親自採買,兼顧品質與健康。這是她在這屋子裡少數能為他做,並且感覺自己還像個女主人的事。
中午吃過飯,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開車出門,把熱騰騰的設計圖送到朋友琪琪手中,順便去採買食物。
「你不要來,我今天忙得很,整天都在外頭跑工廠,還有我告訴你,前幾天我又看到一間很適合咱們大展身手的店面,只要你點頭,我們馬上就可以升格當老闆娘了!」即使知道這朋友嫁入豪門,不愁吃穿,琪琪每隔一陣子還是會來問她家庭主婦當膩了沒,可別忘了她們說好要一起創業的夢想。
「好,我再想想。」由於蘇雅安口風太緊,週遭親友幾乎都沒察覺她真實的婚姻狀況,就算瞧出一點端倪,她也會盡力粉飾太平,包括偶爾聽到丈夫好像跟別的女人過從甚密的流言耳語,她也能替他找到應酬、誤會等理由,一笑置之。
「想什麼,你已經想了一年多,機會是不等人的。」
「再給我一點時間嘛。」最近她真的有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因為這一年多來能上的課都差不多上完了,夫妻關係還是沒什麼大進展,閒置的時間倒是愈來愈多。
「少來,我現在沒空聽你撒嬌,圖改天拿,不說了。」琪琪匆匆收線。
蘇雅安把設計圖放回房裡,開車出門。
豈料才不過幾分鐘,她就因為一場天外飛來的車禍,直接進了醫院……
「他……還在忙嗎?」
白色牆壁邊,蘇雅安縮著雙肩,緊捂著手機說話,聲音裡有餘悸猶存的驚慌,本該像桃花般鮮艷的膚色,也因身陷緊張氛圍而顯得有些蒼白虛弱。
突如其來的車禍,嚇得她手足無措,只能渾身發抖的打電話向丈夫求援,可是他一直在會議中。
「對,我不是說過等董事長開完會出來就會幫你轉告他了嗎?」藍秘書一副不勝其擾的口吻,近半年來對這位不太受寵的董事長夫人愈來愈沒耐性,自認在上司心目中,成天跟在他身邊打點大小事務的自己更具份量。
真不懂上司和這女人的感情明明不怎麼好,偶爾還會在外頭鬧幾則小緋聞,怎麼不乾脆回家跟原配離婚呢?這樣自己也才有機會近水樓台,搶得先機當鳳凰。
想到這兒,藍秘書又拿起鏡子,在艷紅的唇上補上一層唇膏。
「是……」蘇雅安忐忑的聲音裡多了分無奈,她知道丈夫事業做很大,也能體諒他比常人更忙碌,但是……
「真的不能叫他接一下電話嗎?我有很重要……真的是非常緊急的事情要找他。」她少有地試著打斷他的工作,不想和秘書解釋太多,此時只想聽到丈夫的聲音,還得用另一隻手抓穩握住手機的手背,才能防止它慌亂地顫抖。
「董事長的會議也很重要,請夫人務必體諒。」藍秘書反過來要她懂得分寸。
「好,那麼他一開完會,麻煩請他立刻打電話給我。」蘇雅安不是察覺不到對方的囂張氣焰,只是習慣不娶計較周邊的人事物。
老話一句:心思愈敏銳,愈容易感受到被刺傷的痛苦,所以她自動降低自己的「反應力」。
「我會告訴他你有來電。」至於上司要不要回電,她可不能保證。
「謝……」
嘟嘟……
秘書不是頭一回掛她電話,所以她並不驚訝,只是這次身處孤立無援的困境,不免使她格外善感,心酸起自己在丈夫心中輕如鴻毛、微乎其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