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但我不想讓你產生誤會,耽誤你的時間。」他再次道歉,俊雅的臉上看得出誠意,無奈他拗不過父母軟硬兼施的要求,否則也不必讓她白跑這一趟。
蘇雅安見他一副情非得已的神情,又開誠佈公地說明自己已經心有所屬,她雖是遺憾,但也挺欣賞他的坦白,以及顯然要捍衛自己愛情的態度。
「那我也要向你坦白,其實我心裡有點失望,本來以為這次和你再見面會擦出什麼燦爛的火花呢!」她重新調整心態,換上一副較輕鬆的口吻,但也不刻意掩藏內心的感受和對他的好感,認為把話說出來比較痛快。
反正告白跟被接受是兩碼子事,這點她倒是能看得開。
「我們見過面嗎?」她的話令他受寵若驚,不記得自己曾在哪裡看過她。
雖然聽說她才回國不到半年,但生於鼎鼎大名的政治世家,要是見了面應該會有印象才是。
「六年前在紐約,應該是你回台北的前一晚,記不記得曾經陪過一個被搶的女生到警局報案?」
「是你?!」他想了幾秒,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因為我變漂亮了,所以沒認出我吧?」她打趣地說,還故意像拍洗髮精廣告一樣甩了下頭髮,神情得意得很逗趣。
可能是因為對自己外表更有自信的關係,她的個性也連帶比之前活潑了些。
「感覺是不太一樣。」他細細打量她雙瞳翦水、纖細柔媚的模樣,確實和記憶中那個戴著粗框眼鏡、劉海齊眉、隨意紮起馬尾、身上穿著層層灰黑衣物的樸素女孩有著明顯的落差。
即使只有一面之緣,他也覺得她變漂亮了,像是蛻變後的美麗天鵝。
現在的她如果不幸遭搶,應該會有一大票男人搶著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你留給我的那張字條,不小心被我室友拿去餵洗衣機了,不然我們現在有可能早就交往了,唉,真可惜……你一定也很遺憾我後來沒打給你對不對?」她先是哀歎造化弄人,又擅自揣摩他的心境。
「啊!」他怔然,頓時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她直接的示好,飛快地思索要怎麼說明自己對她別無企圖,還能兼顧到她的自尊。
「開玩笑的,你的反應很傷人耶。」她噗哧一笑,覺得他認真動腦的樣子也太可愛了。
她當然知道他當年出手相助純粹是出於熱心,沒有其他企圖……
可惜他沒企圖呀!
簡書禾笑了笑,喝口茶,看著她幽默開朗的笑容,訝異兩人之間奇妙的緣分。不過多了這點意外的熟悉,他也更容易開口向她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關於今天的相親,可以請你向家人代為拒絕嗎?這樣我爸媽才會放棄。」由女方出面回絕,他父母也無話可說。
無論父母要他相幾次親,他都打算這樣私下搞破壞,相信幾次後他們也會放棄這徒勞無功的計劃,同意接納他家世平凡的女友。
「好啊,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她考慮兩秒,答應一半。
「什麼條件?」
「跟我約會。」
「約會?!」
「嗯,我也要有理由跟家人交代嘛。跟你見幾次面,然後再說我覺得我們倆不適合,這樣比較有說服力呀。」她笑嘻嘻地說,儘管幫他這個忙會讓自己有點內傷,但仍然樂意助他一臂之力,成人之美。
不過她也不能否認,這個條件裡其實包含一點小小的私心,畢竟他是她擱在心頭六年的男人,雖然原本沒預期會再碰面,但見了面卻是這樣「相見恨晚」的結果,心裡還真有些不甘願。
她不想再像六年前那樣匆忙收場,多見幾面,也能在她心上劃下一個較完整的句點。
「也是。」他贊成她的想法。不然依他的條件被人一口拒絕,父母恐怕也會起疑心,追究到底,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陣吵鬧。
「那我們就約……三次,今天不能算,請我吃三次飯、看三場電影,我就去跟我媽說你是個討厭鬼,我不喜歡你。」這句話絕對是昧著良心說的。唉∼∼
「一言為定,謝謝你討厭我。」他笑著伸出手,英姿邁往的儀表如同六年前那一夜,映在她的眼。
她用力地握住,嫣然一笑,心中卻忍不住惋歎這段錯失的緣分……
晚了一步,就只能祝福他和別的女人終成眷屬了。
***
第1章(2)
幾天後,他們進行第一次約會。
蘇雅安依然費心打扮,亮麗現身;簡書禾也依舊風度翩翩,文雅體貼。
兩人來到高級的法國餐廳用餐,燈光美、氣氛佳,他們聊天的內容卻一直繞著另一個女人打轉——
「她叫李恩竹,是我們公司總務科的職員,長得很清秀,留著一頭可愛短髮,經常別著一個粉紅色的水晶髮夾,個性很溫柔、體貼,會泡這世界上最香醇順口的咖啡……」
他用一種不能再溫柔的神情,著迷地形容心上人的點點滴滴。
她靜靜聆聽他細述,看他眉宇間散發幸福的光彩,心情有點複雜,既替那個受他疼愛的女人感到幸運,羨慕她能遇到一個深情相待的男人,另一方面又不禁有點小嫉妒,惋惜自己沒那種好運。
這些年裡她不是沒人追求,可是就是遇不到一個像他這樣,使她打從心底覺得「對」的男人,偏偏他已經名草有主。
「聽你把她說得那麼好,輸給這種人我也只好認了。」她半是好玩地舉杯敬他的愛情,也哀悼自己的沒指望。
「希望你也早日找到一個疼愛你的男人。」他回敬她,自覺剛才好像說了太多令她不自在的話。
簡書禾不是木頭,能從她的言談間隱約感覺出來她是真的對自己有好感,不過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兩人也是真的注定無緣。
「不需要說這種話安慰我。」她擺擺手,聽得出他的用意,心裡反而更悶。
「這不是安慰,是真心的祝福。」他笑著澄清,旋即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