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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昱用聖旨再敲原治之的腦門,道:「你說你願意為景國替湯蹈火,為朕萬死不辭,如今朕不要你死,只要你做樂陽的駙馬,你卻萬般推辭,不是自相矛盾了嗎?還是你那些說辭都只是唱高調,哄騙朕的?」

  原治之收起了臉上的嬉笑之色,又鄭重磕了一個頭,方道:「就是不想欺騙陛下,再才不能奉詔。樂陽公主乃金枝玉葉,如果臣不能一心一意對之,就是褻瀆了公主,就是欺君。所以,臣萬不能奉詔。」

  玄昱冷哼一聲,道:「花言巧語。你可知道這道聖旨其實是樂陽接到盈袖的信件後,親自為你求來的?」

  盈袖?!

  原治之一怔。

  他還以為……

  玄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又惱怒地踢他一下。

  「你以為是朕籠絡你的手段?是朕禁錮你?朕沒用到需要犧牲最疼愛的妹妹去籠絡大臣嗎?」

  原治之額頭冒了層冷汗,心底卻不由暗暗憤怒,是誰信不過他,把宮女指給他為婢妾的?

  盈袖是玄昱藏在暗中的棋子,但她最初是樂陽宮中的宮女,據說和樂陽公主的感情不錯,以前很得樂陽重用。

  玄昱將盈袖賞賜給原治之既有抬舉之意,更重要的是暗中監視,畢竟天下總商的權力說大還是很大的,能動用的人脈與金錢更是難以想像。

  玄昱與原治之都明白盈袖不過是一枚棋子,象徵皇帝與臣子之間「信任」關係的棋子。

  這麼說有點微妙,但確實是如此,所以原治之也推拒不得,就一直任由盈袖跟在他身邊,短隔一段時間盈袖就通過特殊管道密信上呈給玄昱,匯報原治之的所作所為。

  這種明目張膽的監視,倒比暗地裡的監察更讓原治之接受一些。

  可是過分的是,盈袖居然通過密奏之權,藉機傳了私話給樂陽公主,誤導樂陽,讓樂陽以為原治之是被嫡母欺負了,才被迫要娶一名與他身份不匹配的卑微商女為嫡妻,這才讓樂陽出手,引出了皇帝的指婚事件。

  盈袖隱約知道一些樂陽公主的隱私之事,她知道樂陽公主絕不會愛上原治之,但又需要原治之這樣一個駙馬作為她的護身符,所以她才極力向公主推薦原治之。

  樂陽很看重盈袖,一旦原治之成為駙馬,一定會提拔盈袖做駙馬的侍妾,代替公主伺候原治之,到時候盈衲就能得償所願了,如果再能為原治之生個一男二女,未來就更是有了保障。

  對於盈袖來說,由公主做原治之的嫡妻,可比一個她完全不認識、不瞭解的商女做嫡妻,更來得划算。

  玄昱隨口提到是盈袖告知了樂陽公主原治之的近況,原治之是何等玲瓏剔誘之人,馬上根據這個消息就推測出了盈袖的那點小心機小手段。

  想明白了這些,原治之忍不住氣得暗自咬牙,他真的沒想裡這個宮女膽敢橫加干涉他的婚娶之事!

  奴大欺主,說的就是盈袖這種人,而這是主人最忌諱的。

  此女心己大,斷斷不能再留。

  「不僅是盈袖信件中所說,樂陽也聽京中貴女們紛紛傳言原府要為你選一富商之女為妻,高門低配,明顯是用你為原府換銀子,被引為笑談。樂陽對你……你是知道的吧?」說到這裡,玄昱故意停頓了一下,大有深意地盯著原治之。

  原治之誠惶誠恐地磕頭,連忙說:「臣駑鈍,臣惶恐。」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吧。」玄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起來還是朕的不是,一時嘴快,向樂陽說了你庶出的身份,樂陽以為這才是原鄭氏為你選擇商女為妻的原因,大為不平,便甘願選你為駙馬,要將拯救出苦海。」

  原治之滿頭黑線,還有比他們更荒唐的皇家兄妹嗎?

  他們是不是太閒了?玄昱真的是要統一天下的英明君主嗎?樂陽真的是善解人意的嬌貴公主嗎?終身大事也能拿來當兒戲,用來拯救臣子「出苦海」?

  他們真是太「焦大」,太「體貼臣子」了!

  玄昱最後不容拒絕地說道:「你是知道的,朕在這世上,寵得最沒有原則的只有樂陽,所以,這道聖旨朕是不會主動收回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玄昱又把聖旨丟到了原治之的懷裡。

  金口御言,豈是兒戲?

  原治之跪地謝恩,還不得不抱住那道要命的聖旨。

  第7章(1)

  景國皇宮,樂陽公主的宮殿。

  春風和煦,春陽暖暖,樂陽公主半側臥在庭院的貴妃榻上,她身前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的正是費明蘭贈送給皇帝的「龍字」。

  花已經謝了,如今只剩下挺秀的草葉。

  樂陽玉蔥般的手指輕托著草葉,沒來由感到一陣寂寥,她望瞭望藍色的晴空,若有所思地對陪侍在側的大宮女道:「能培育出那麼動人蘭花的女子,應該不是滿身銅臭,俗不可耐的吧?或許,是蘭心蕙質可堪原三公子良配的呢?未語,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太狡猾了?」

  未語看了看樂陽略帶蒼白的麗顏,心中發苦,她的主子已經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如若不抓住原治之,她只能求死了吧?

  「殿下,原公子能得您的垂青,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他此時恐怕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想別的?」

  樂陽意興闌珊地道:「希望如此吧……日後會補償他的?」

  主僕倆相對無言。

  小宮女腳步輕盈地上前來報:「啟稟殿下,原治之原三公子求見。」

  樂陽揚了揚眉,手指緩緩從草葉上拿開,姿態優雅地坐起身來,道:「宣。」

  原治之此時已經沐浴過,換了身乾淨的月白錦袍,越發顯得風度翩翩,姿容清雅。

  看到他,樂陽就忍不住想起當年大考之後,室兄賜宴瓊林苑,三榜進土總共三百多名,卻唯有探花郎原府三公子正青春,美姿容,氣度風華一時無雙,惹來眾人紛紛側目,連太監宮女都忍不住找個機會去偷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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