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姐來電,想問總經理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司特助一本正經地道。
「誰?」他微蹙眉頭,心不在焉地問。
「甜心主播路薇娜小姐。」司特助的語氣裡有一絲看好戲的笑意。
「說我出國了。這點小事也要問過我嗎?」他沒好氣地道。
「對不起。」司特助頓了頓,不懷好意地道:「看來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上次總經理『故意』邀路小姐到您習慣和花小姐碰面的那間飯店裡,是因為路小姐對您而言,有那麼一點點『特別』,所以您並不介意再跟她接觸……」
「你在說什麼鬼話?!」
下一瞬間,趙子安的錯愕被震驚與懊惱取代。
要命!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隱隱約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不,是大錯特錯了!
小姜一定以為他是存心帶路薇娜到他們的「老地方」去,以為他是蓄意羞辱她,以證明她和他之間的「密會」,在他心裡根本微不足道。
她一直在等著他重複過去的錯誤,而他竟笨到親手製造了這個證據確鑿的「犯罪事實」!
完了,小姜再也不會相信他,也再沒可能原諒他了。
他有些頭暈目眩,心臟拉扯著胃直直地向下墜去。
「總經理,你還好嗎?」
他勉強定了定神,然後忍不住咆哮起來:「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總經理,有些事早晚得面對,有時候快刀才斬得斷亂麻。」
「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摔斷你的脖子!」他一個字一個字自齒縫中道出。
司特助歎了一口氣。「真可惜,那樣就沒人能提醒總經理,花小姐其實喜歡紅豆湯圓勝過西點蛋糕,愛吃麥當勞的漢堡、肯德基的炸雞,還有……嗯,我看一下還有剛剛『線民』通知,兩分鐘前有個年輕男子帶花小姐去護理站辦了臨時請假離院,所以——喂?喂?」
趙子安已經氣到結束通話,十萬火急又怒氣沖沖地衝回醫院。
三分鐘後,砰地一聲巨響!
他用力拍著護理站的櫃檯,嚇得值班護士差點尖叫出來。
「趙、趙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人呢?」他狂怒的開口,「我問你花小姜人呢?!」
「花小姐請了三小時的假,她等一下就回來了,真的。」護士長見狀況不對,趕緊過來解釋。「趙先生,您不用擔心,我們有評估過她身體的狀況才准假的。」
趙子安彷彿可以聽見腦中某根神經啪地斷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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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醫院一條街外的星巴克。
「我想要的約會不是這種的。」蘇原璽單手支著下巴,有些哀怨地道。
「這不是約會。」花小姜目光垂誕地盯著他面前那杯熱拿鐵,貪婪地嗅聞著醇厚的咖啡香氣。
真慘,搞到連咖啡都不能喝了,下次她會在灌兩瓶紅酒前好好提醒自己這一點。
「當然不是,我覺得我像看護……」蘇原璽拉低頭上的毛帽,警覺地四處張望,「或是保鏢。你到底在逃避誰?」
「不知道你在講什麼。」她頓了頓,故作無事道:「身為盡責的編劇,我只是想打聽一下,你們現在拍到哪裡了?我住院這幾天,節目沒開天窗吧?」
「說也奇怪,本來是很危險的,不過這兩天聽說廣告部門接到很多廠商的電話,插廣告插得厲害,所以兩個小時的戲指頭去尾,只要播出一小時又二十五分鐘就行,給了大家不少緩衝的時間。」蘇原璽傾身向前,興匆匆地問:「看來我的戲分一變多,帶來的廣告效益很強喔!」
「嘿啊,你是最大功臣。」她喃喃,想起那天趙子安說過的話。
你安心養病,至於電視台那邊我會處理的。
「咳咳咳咳……」她登時被口水嗆到。
「你還好吧?」蘇原璽趕緊幫她拍背,關切地問:「你真的不要緊嗎?我覺得你臉色看起來像鬼一樣,會不會等一下坐坐就暈倒了?」
「我是九命怪貓,死不了的。」饒是咳得喉嚨疼痛,花小姜還是不忘給他一個大白眼。「而且我打給你是希望坐你的車出去散散心,離醫院越遠越好,早知道你只肯帶我到這家星巴克來,我剛剛就自己打電話叫計程車了。」
「病人還是乖一點好。」蘇原璽老氣橫秋地訓斥道。
「煩耶。」她伸手揪著短短的髮絲,脾氣暴躁煩亂地低吼,「當病人比當犯人還不自由,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難道想安安靜靜躲在一個地方混吃等死也不行嗎?早八百年前閒雜人等都幹什麼去了?現在天下太平才一個個冒出來管我這個、管我那個的……」
「小姜,原來你也會碎碎念?」蘇原璽像是發現新大陸般,希罕地道,「我還以為你一直那麼酷。」
「小蘇,謝謝你今天願意出來。」花小姜望著他,歎了一口氣。「難得有空檔休息,你回家睡吧,不是半夜還有外景的戲要拍嗎?.」
「你突然用這麼禮貌的方式趕人,害我好不習慣。」他噗地笑了出來。
「對不起。」她揉操疲倦蒼白的臉龐,聲音低了下去,「我想我真的累了。」
蘇原璽關懷地看著她,「那我送你回醫院吧。」
「不用了,我想在這裡坐坐,聞一下咖啡香也好。」她勉強牽動嘴角,猶帶病容的臉蛋掩不住憔悴,有種說不出的可憐。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她神情蕭索的樣子,不禁把話全吞了回去。
「那麼,你要多保重,回去的時候小心點。」他尊重她想靜一靜的心情。
「你也是。」
蘇原璽在推開玻璃門前,仍有些不放心地頻頻回頭,她對他揮了揮手,目送他的身影離去。
花小姜疲乏無力地往後靠在深色絨布沙發椅裡,腦子裡思緒紛亂如麻。
不是告訴過自己,人在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嗎?
她曾發過誓,她要率性的活著,好好地為自己活著,不再戰戰兢兢地想博得誰的歡心,不再因誰的一句話就快樂得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更不再因誰的無情,就心痛得彷彿連多喘一口氣的力氣都沒有,那麼,為什麼她還會被這樣的關懷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