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姜閉上雙眼,胸口緊緊糾結著,完全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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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趙子安果然沒有再出現她面前。
他真的回美國去了。
夜裡,花小姜背靠著門板坐在門口的地上,就這樣坐到深夜,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
這不正是她要的嗎?接下來的這些日子,不再有人打亂她的生活,動搖她的心,她也不需要再矛盾痛苦掙扎,反反覆覆跟自己拔河,把自己弄得更煩、更累。
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比較快樂?
凌晨三點半,花小姜坐在電腦前,盯著螢幕好久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花小姜,不能再分心了,你記住,再過三個小時天就要亮了,而你只剩下一點點就大功告成了。」她努力振作起精神,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加油!你可以的!」
她簡直用盡吃奶的力氣,終於逼自己把最後一集劇本修改好,直到曙光透窗而入,身體因缺乏睡眠而顫抖,在勉強移動滑鼠,將檔案e-mail到導演的電子信箱後,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到臥房,一躺下去就昏睡過去了。
正睡得昏昏沉沉間,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她伸手摸索到鈴聲響個不停的手機,按下通話鍵就氣沖沖的咆哮:「誰啊?」
「花小姜,可以麻煩你幫我一件事嗎?」李嘉陽溫暖的嗓音透過電話傳入她耳裡,帶著一絲懇切的祈求。
她眨眨眼睛,「什麼?」
李嘉陽隨即對她說起自己的求婚計劃。
花小姜聽著聽著,滿腔的怒火和渴睡的惺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喜悅和羨慕。
那麼長久的等待,那麼苦苦熬著、守著的幸福,陸明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李嘉陽,看在明月的份上,我可以幫你。今天是除夕,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願,美夢成真。」
「謝謝你。」李嘉陽語氣裡滿是盼望。
掛斷電話後,花小姜顧不得再睡,下床走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希望讓腦袋完全恢復清醒。
接下來的事情太重要,千萬不能被她搞砸了。
吹乾了頭髮,換上毛衣和牛仔褲後,她打了通電話給陸明月,借口要請陸明月陪她去電視台當臨演,然後把陸明月拐到李嘉陽事先安排好的美容中心,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打扮好後,花小姜瞪著落地穿衣鏡裡映出的自己。
白色繡花的鍛質上衣,優雅搖曳的雪紡紗長裙,腰間繫著條波西米亞風的淡紫色腰帶,頸間戴著白色山茶花的項圈,珍珠白的高跟鞋將她的身段襯托得更加亭亭玉立,和那一頭挑染過的短髮,竟意外創造出了一種帥氣又溫柔的衝突美感來。
美得她自己都覺得好詭異、好不習慣,不自覺地拉高微露酥胸的前襟。
要命,她這次實在是犧牲大了。
「小姜,」打扮得粉嫩迷人的陸明月有些不自在地走出來,卻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不由睜大了眼。「你這樣真好看!」
「那當然。」她硬著頭皮吹噓道:「我只是平常懶得打扮,否則隨便上個妝,那還不是國色天香嗎?」
陸明月被她逗笑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她抓過外套就往外走。
接下來花小姜順利地將陸明月「拐」進李嘉陽工作的電視台,也順利將陸明月推進「李嘉陽的賞味廚房」、現場直播的求婚現場裡,然後她就溜了。
因為——
「那麼溫情感人的場面實在太不適合我的風格了。」她坐在計程車裡,嘴硬的自言自語,雙眼卻緊緊盯著前面的小電視,不肯錯過接下來的任何發展。
小小螢幕裡頭正實況轉播著最動人的一刻——
「親愛的觀眾朋友,常常有人問我:『李嘉陽,你吃過那麼多國家的料理,你最愛吃哪一國的菜?』」李嘉陽溫柔地對著鏡頭說,「在這邊,我很高興跟你們分享,我這輩子嘗過最美味動人的一道菜,就叫作『愛情』。」
全場所有人不禁紛紛歎息,心裡感動不已。
連司機看了,都忍不住插嘴道:「這個李嘉陽實在是有夠會講話的,我要是女的,我也想嫁給他說!」
花小姜被口水嗆到,忍不住多瞥了長相十足江湖味的司機先生幾眼。
「小姐,你不要看我長這樣,我平常也很喜歡做菜的。」司機不服氣地道,「我還是李嘉陽的忠實粉絲。」
「我信、我信。」她強迫自己吞下想吐槽的衝動,目光移回小螢幕上。
「現在,在全國觀眾朋友的見證下,我想要對我最心愛的女人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李嘉陽鬆開懷抱,優雅地在她面前曲膝跪了下來。
鏡頭裡的陸明月淚如泉湧地看著他。
「陸明月小姐,我願意和你相互扶持,歡樂與共,我願意為你『洗手做羹湯』,我願意一輩子把你寵得五穀不分,把你照顧得健康美麗、白白胖胖。」他手掌心出現了一隻黑色絨面的小珠寶盒,送到她面前,「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陸明月淚眼迷濛,顫抖而幸福地笑了,下一刻她俯下身去,雙手捧著那張英俊的驗龐,大膽而勇敢地吻上了他的唇。
「我們結婚吧!」
「太好了!」看到這裡,花小姜再也抑不住激動地歡呼起來,「成功了!」
「厚,實在有夠浪漫的啦!」司機也咧嘴笑了,「簡直比韓劇還好看。」
「就是說咩!」她眨掉眼眶裡感動的淚水,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自鎮定道:「對了,司機先生,麻煩等會兒到新莊後,先在麥當勞的得來速停一下。」
「小姐,今天是除夕,你不回家吃年夜飯嗎?」司機詫異地問。
花小姜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停頓了幾秒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就……加菜啦!」
「原來是這樣。」
「我喜歡麥當勞。」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
司機點點頭,雖然臉上有點同情之色,也禮貌地沒有再多問。